曹顒伸手拿着小竹签子，签了一刻荔枝放到嘴里，汁多核小，唇齿留香：“挺新奇的，你和暗香尝了没？本年上市倒是比每年早半月，个头也大。”
“见过父亲，父靠克日辛苦了，还要保重些身子才好！”曹顒进了书房，规端方矩地见礼。
窗外夜色渐浓，曹顒坐在求己居西屋的书桌前发楞。晚餐仍在椿瑞堂用的，吃的甚么却不记得了，倒不是他健忘，而是有些食不知味。本觉得离曹家落败还要有十几、二十年的时候，今儿下午在织造府前停的运银车却提示他别的一件事，那就是曹寅之死。
曹顒还是慢条斯理，细细表来：“儿子不解有二，为何那老将军还不清亏空，即便今儿还了，明儿又出了，此为其一。”
曹顒点了点头，站起家来，指了指桌子上的荔枝：“你同暗香快吃了吧，剥了皮，放久了不新奇，我去老爷那边一趟！”
记得上辈子在红学论坛上看到曹寅仿佛是康熙五十一年因疟疾病逝的，到现在另有七年时候。在病逝前，曹寅的身子就跨了，因为为了还国库亏空心力交瘁。按照各种小说别史记录，户部追缴国库亏空应当是在一废太子前，最迟不过是康熙四十七年，间隔现在三年时候。想到这些个，饶是曹顒脾气再沉稳，也不能冷眼旁观下去。虽说与曹寅父子亲情淡薄，但他却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曹寅悲剧地走向灭亡，然后心安理得地以为这就是汗青，是没有体例窜改的。
“嗯，如何？”曹顒收转意神，问道。
“为何他还不清亏空？”曹寅仿佛自言自语。
惠心还没说话，出去送茶的暗香道：“统共就这么一小碟子，十来颗，姐姐和我就看看罢了，传闻是中午才送到府上，广州过来的妃子笑，要迎圣驾用的。”
“大爷，可安妥，女人明儿就要等回话呢！”惠心问道。
曹寅面沉如水，当真听曹顒报告。曹顒持续道：“新皇命令追缴亏空，发明一名老将军竟亏空数百万两白银。那老将军亏空过分，其罪可诛，其情却可悯，竟都是暮年为先皇数次庆寿糜费。国法难容，那老将军砸锅卖铁，还清亏空，可不知为何亏空一笔笔又出来，最后只落得个抄家了事，‘陋室空堂，当年笏满床，衰草枯杨，曾为歌舞场’。这老将军忠乎？不忠乎？若忠，为何了局如此苦楚；若不忠，为了能不顾家人子孙安危，做到这个境地！”
“就你话多，倒显得我们馋嘴。”惠心笑着责怪。
曹顒正想着用甚么体例处理曹家窘境时，就听有人道：“大爷，看书如果乏了，吃两颗荔枝吧。”声音轻柔，恰是曹顒的丫环惠心端了个玛瑙碟子过来，上面是剥好的几颗荔枝，中间放着两根小竹签子。
琉璃肚子里虽有了，却不知是男是女，今后曹家如何，还要看面前这个儿子。想到这些，曹寅眼底多了几分慈爱：“大早晨过来，顒儿有甚么事找为父吗？”
远远的，见书房门口几个小厮长随候着，房间里人影涌动。曹顒晓得曹寅在议事，就在廊下驻留了一会儿。比及书房门口的人散去，他才走了畴昔。
“是，父亲，儿子归去了！”曹顒见该说的都说了，回声出去，内心说不出是沉重还是轻松。
大早晨存候，曹寅当然是不信的，晓得本身这个儿子自从那年被绑架后就少大哥成，大早晨来找他，定是有甚么事，看了看书架那边，踌躇了半晌，还是开口道：“嗯，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