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从花厅里出来,往二门上走,钱金银便道:“岳母说这话便是没把小婿当一家人了。”
“主子在。”暗道一声不好,心想大夫人这是要撂挑子,吴明瑞忙帘子跟前作揖服从。
周氏对着钱金银勉强笑道:“让你见笑了,本来还想着讳饰出一个赫赫扬扬威风凛冽的公府来,也幸亏你面前摆摆权贵的架子,不想反倒让你看了一场笑话。”
方才单独面对那些涎赖的男人汉们,她面上看起来平静自如,但是内心深处也是有些错愕的,直到这个半子出去,她恍然有种被儿子撑腰的错觉,遂越瞧钱金银越喜好,但她嘴里却不说甚么虚词。
“别说这些恐吓我们,那但是鲁国公的亲兄弟,我就不信鲁国公丢得起这小我。”
“就是,我们但是早就探听清楚了的,鲁国公但是吏部左侍郎,专管官员们任免的事儿,这里头的油水可多着呢,谁都能没银子,只你们鲁国公府不成能没银子。”
这些钱金银都看在眼里,便笑道:“你们安知鲁国公将来会没儿子呢,有人七老八十了还生儿子呢,这偌大的家业归谁可还不必然。”
钱金银眼疾手快,一手抓住一只伸向他腰间的粗胳膊,一手捏住要摘他帽子的黑指头,猛一用力,令这二人相互撞击,再一个摇转,将围上来的诸人全数掼倒在地,顿时一个压一个挤作一团,哎呦声四起。
花厅里,也不知那里来的这群帮闲赖汉,坐地上抠脚吐痰的有,踩在岁寒三友椅搭上做山匪状的也有,另有几个胆量比天大的,上蹿下跳唾骂号令,挡在前面的大管家吴明瑞等男仆都要拦不住了。
“对!”
“岳母大人,此事没有那么费事的。”钱金银打从内里出去,满面东风,活似此时并不是一场要账的闹剧,而是一出喜庆的宴席。
钱金银就站在帘子前头笑道:“诸位哥哥兄弟,我们大齐律有一条是这么说的,犯打赌者解腕,诸位都是赌场上的熟行了,必然晓得这条律法吧,解手是甚么啊,解手就是砍掉手啊,你们也不必来要债了,把借单都交上来,转头我们把三老爷往顺天府衙门里头一送,万事大吉。”
“不可,那对金麒麟是我的,三老爷欠我的钱刚好够抵这对金麒麟的。”吵嚷着一拥而上就要哄抢。
周氏透过薄纱往外看,见他们一个个的看过来看畴昔,词穷语滞,便是一声嘲笑,“吴明瑞。”
一个脱口道:“鲁国公无子,到底家业都归三老爷一支,可不就都是三老爷的。”
“大夫人,您是官家,我等是贱民,这赤脚的不怕穿鞋的,一句话,给还是不给!”其他人等乌泱泱一阵起哄。
“谁说的……”
钱金银道:“难不成鲁国公府的银子都成了三老爷的?”
另一个喜道:“大夫人还跟我们哭穷,这不就有一座金山随地走吗,我要他腰上那两只金麒麟!”
周氏气急,拍着椅背道:“尽是添乱,你来做甚么。”
洛瑾瑶等的心急死了,一见周氏安然无恙的返来,一头拱过来扑在周氏怀里就大哭道:“阿娘,我错了——”
她何曾想过,她心中斑斓和乐的家却本来不是她想的模样;
另一个抠脚男人却猛的拿胳膊肘子捣了该男人一记。
周氏却扬声道:“冤有头债有主,谁欠你们的钱你们找谁要去,我今儿个来见你们,可不是像上几次那样给旁人填洞穴的,我来就是要奉告你们,问我要钱,我一个子儿都没有,你们一个说要堵我家的门,一个说要烧我家的屋子,哼,不怕下狱的就都由得你们去!你们是不想过日子的人,我今儿也奉告你们一声,这日子我也不过了,我们所幸撕破了脸闹开来,我等着瞧,是我先死,还是你们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