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托盘抱在胸前，回身长出口气，面上换上笑容，带着几用心虚，咧嘴笑道：
“呵呵！临时算是我们离京前，回送王姨娘的一份大礼罢。”
不提张烟母女怎一番碾磨计算，那厢刘嬷嬷领着几个亲信，于偏僻柴房中服侍玉怜一瓢凉水，惊得玉怜一个寒噤，随即幽幽转醒。
刘嬷嬷垂首躬立，站在柳氏身侧细细回禀，连带着将碧莲所言一字不差的又复述一遍，毫无一丝坦白。
待转述结束，碧莲眼露迷惑的撇嘴道：
“都听您叮咛，看着她把粥喝完，丁点儿不剩。我让小丫看在她房门外头，瞅着动静。碗被我洗洁净后给摔了，保准让人连残余都看不到。”
两人关门进屋，给刘嬷嬷倒上一杯茶，碧莲再也忍不住连珠炮似的将她听到和看到的一股脑的说了出来，连带着指手画脚的比划，一脸的忿忿不平。
说罢还晃了晃脑袋，一副不能了解的模样。
“奴婢胆量小，嬷嬷快别吓我了。碧莲性子笨拙，却晓得好赖，嬷嬷最是善心，又怎会不管碧莲……奴婢恰好有事跟嬷嬷回禀，您交代的事儿我都办好了。您不晓得阿谁玉怜――啧，都不晓得如何说她才好……”
正房里，柳氏斜倚在软榻上，手中把玩着一柄碧绿小巧的玉快意，抬眼睨了一目睹刘嬷嬷掀帘进屋便好异景望的张烟，狭长凤眸微眯，嗓中微震轻咳一声，张烟立马自发的低头，持续停下的笔势，一笔一划的练习描红字帖，脸上的神情再当真不过，仿佛刚才耳听八方开小差的跟她不是同一人。
刘嬷嬷垂首应是，福身施礼，而后回身领命拜别。
“嬷嬷办事向来稳妥，这事便交给你了，你看着办就成，有了成果回我一声。临时――”顿了顿，柳氏眼底闪过一抹异色，悄悄笑出声来：
刘嬷嬷斜眼一瞪，眸光却温和，手指一点碧莲脑门，没好气的嗔道：
“这一炷香烧完，我来查抄你功课。如果仍无长进……便只能交给你爹爹了。”
不要！张烟心中暴跳。她才不要身后悬着把戒尺，冷不丁甚么时候手臂就得挨上一下，很疼的好不好！
“……嬷嬷，我就想不明白了。王姨娘想给我们夫人添堵，也不挑人的么？像玉怜如许脑筋简朴，又自视甚高的女人，怕是混上个通房都够呛。还是，她本就是单单为了恶心我们，凭着那张脸让夫人食不下咽，她就高兴了？”
“奴婢查清楚了。戚嬷嬷有个远亲的侄女在四爷院里当差，传闻颇得四爷欢心。王姨娘答允她，将海棠香偷拿些许出去，便允她侄女个好出息。如此折腾，却也是为教那玉怜更像上几分……听戚嬷嬷讲王姨娘原话，如果碰到三爷醉酒，弄假成真，便更好了。”
“但是醒了，玉怜女人。”刘嬷嬷眼神绕着玉怜面孔打转，眼露诧异，仿佛瞧着甚么奇怪玩意儿，饶有兴趣的围着她转了几圈，抚掌笑道：
“戚嬷嬷倒是慈心，踩着我们三房给她侄女铺路，倒是好派头！”柳氏嗤笑一声，冷冷讽道：“戚嬷嬷记性不好，怕是忘了她身契还在我这儿呢！”顿了顿，面色冷嘲散去，转而绽出一抹明丽笑容，手中帕子一甩，眼露感慨，喟然长叹： “唉！也罢，既然戚嬷嬷心机不在三房，我们也不便勉强，如此便劳烦嬷嬷给她寻个好去处，也算全了她的这点儿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