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缓缓回身,屏住呼吸,轻唤了句:“景城。”
马车停下来,孟云卿收起思路。
屋内,豪华的摆置玲琅满目,透着逼人的贵气。
“夫人,到了。”
银装素裹的屋脊和树梢,也悬了喜庆的彩旗和灯笼,年味好似要从空荡的街中溢出来。
本日的马车仿佛行得特别慢,秋棠问过,车夫只道固然停雪了,路上还是结了厚厚冰层,谨慎些稳妥。
以是才把她从坪州接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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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屏住呼吸,身后的脚步声公然滞住。
冬雪初霁。
纤指沾过白瓷盒子,胭脂轻染,腊梅的芳香便若波纹般丝丝泅开在唇畔间。
不知过了多久,屋门“咯吱”推开,身后响起的脚步声,熟谙又陌生。
京中落了钥。
秋棠先行下车,再折回扶她。一张小脸冻得通红,望了望她,咬咬唇不说话。
刚好随行侍卫上前,递交了手中信物。守城一眼便认出,而后恭敬施礼,叮咛城门放行,又猎奇朝马车这端投来目光。
秋棠抿唇笑开:“自从大人入京,好久都未见过夫人了,定是驰念得紧。这身衣裳还是大人特地遣人送来的,叮嘱夫人到都城时穿。云韶坊的手工,大人怕是费了很多心机哪。夫人生得这般都雅,衬了这身衣裳,怕是要将京中那些的贵妇们都比下去……”
“锦年,你本来就是要送给方家做侍妾的,齐王不更好?”
寒月如霜,路上也没多少行人。生了几分寒意,悻悻缩了返来,赶快靠在炭暖旁搓了搓小手,寒意才去了多数:“夫人,这京中可比坪州冷多了。”
耳畔还仿佛是当初,他欢天喜地掀起她头上喜帕,喜滋滋道:“锦年,本日你我结发为伉俪,我定会还你一世安稳。”
“偌大的燕韩,你再无亲人,还能去那边?”他萧萧回身,从袖间置下一盏白瓷胭脂盒:“畴前承诺你的,寻到了。”
……
屋外的婢女也不避讳,高低细心打量了她一番,才上前推开了房门。屋内浓浓的暖意传来,掺杂着芬芳芳香,让人神采舒缓。
当是有女仆人的。
她蹙眉。
孟云卿慵懒抬眸。
……
窗外,停歇了几日,空中又飘起了大雪,一株腊梅在北风萧瑟中摇摆,于满天的雪景里,甚是素净夺目。
宋景城幽幽看她,眼中沉寂如古井无波:“岳丈听闻我在坪州养了一房姬妾,面庞姣好,婀娜娉婷。问我可愿献于齐王,调换斑斓出息。”
那她算甚么?
究竟是京中,这等杂役出入的院子,都远非她在坪州的府邸可比。掩了眼中猎奇,跟从侍卫趋步前去。沿路的亭台楼阁,轻纱幔帐,安插得韵致风骚,撩民气扉。
“宋郎。”末端,一声轻唤,仿佛初见时,她明眸喜爱,却又波澜不惊。
孟云卿微怔。
侍卫低头,咽口水:“夜色已深,大人在等,莫要迟误了。”
孟云卿转眸打量。
马车缓缓停下,随行的侍卫上前谈判,灯火便从马车外透了出去。
孟云卿尽收眼底,拢了拢衣衫,一步踏入。
……
秋棠鼻尖微红:“这是如何了!夫人来了,倒是要走如许的小门不成?!”
孟云卿淡淡垂眸。
不知过了多久,行至苑外,侍卫止步:“夫人,到了。”
入了城中,街道两端灯笼高挂。
他徐行上前,烛光掠过,眸间的幽黯仿佛要将她吞噬殆尽:“昀寒是尚书府的令媛,为我育有一双后代。蒙岳丈多番提点,三年间,我从六品一跃至从三品。今时本日,决然不能让旁人晓得我已有妻室,我的嫡妻从始至终只能有昀寒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