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念为他布了几道合适他的口味的糕点,复又起家为他添满了茶。
他倒是微微一笑便不再说话,仿佛统统皆了然于心。
彼时齐姝是嫡,她是庶。
齐伯忽得只觉之前那心机诡谲运筹帷幄的四蜜斯仿佛只是幻觉普通,自从老爷回府以后,这位四蜜斯倒更加像是个合适她这年纪的小女人,和顺敬爱懂事有礼,倒引得他不得不侧目多瞧几眼方罢。
穿过齐府出了大门,几近除了夙起洒扫的家仆以外,全部齐府有些身份的人都还在甜睡于这寒冬的暖被窝里,倒真是悄无声气,踏雪无痕。
翌日天赋不过蒙蒙亮,齐伯便在齐念的小院外悄悄敲了拍门,卖力洒扫天井的一个小丫头打着哈欠袖动手为他开了门。
想起宿世,当真输得是彻完整底,竟无一丝生际可寻。
阿瑶紧跟在她身后,这主仆二人倒像是一早便等待着齐伯似的,面上精力抖擞毫无困意,大氅大衣也穿的甚是和缓,一看便知是要出门的模样。
此时齐姝是堂堂正正的四皇子妃,她却只是被人宠幸一时便弃之不问的下堂妾。
齐念怎能不体味这些曲曲绕绕,宿世她便是吃够了庶出的苦,身为未嫁之女时便被周氏凌辱贱卖,待她十八岁那年好不轻易赶上了一个让她觉得能够拜托毕生拉她离开苦海的男人,可那却只是她好笑又可悲的胡想。
只是齐君良临归去时向齐念叮咛了一句话,倒叫她迷惑不解,思考了好久都不知此事为何而起。
她心中思路万千,面上却只微浅笑道:“爹爹,你全然不必担忧我。便是她想如何样也不能如何样,这一点想必齐伯也已然向你说了,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能庇护本身。”
父女二人在这酷寒的雪夜中围着个暖烘烘的碳盆对坐着闲谈,饮茶吃糕倒是不亦乐乎,别有一番生趣。
这二姨娘究竟是何人物?
齐君良不由抬眼多看了她几眼。
她断念塌地的跟从着那四皇子李锦玉千里迢迢自这偏僻天阴城奔赴繁华的长乐城,身份却也只是自一个卑贱的妓子转为连妾室都算不上的玩物罢了。
他说:“念儿,你今晚且早点儿安息,明日一早便陪我去城外的庄子上接二姨娘回府。”
“无妨事。”齐伯深一脚浅一脚的踏过这满院的积雪步上了廊下,方喘匀了一口气,拢了拢身上的大袄搓了搓手,方道:“你先去把浅葱唤起来,叫她奉侍蜜斯起床。我便在这廊下稍候半晌就是了,也不是甚么特别焦急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