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晓得当日天子奥妙回宫的事情固然没有泄漏半点风声,但是这些年来太皇太后不受天子待见,那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究竟,没有天子撑腰的太皇太后不过是空架子,何况现在已经病入膏肓的太皇太后,拿甚么震慑底下的主子?宫里向来不乏落井下石的小人,若非皇贵妃此举,太皇太后怕不是连碗药都喝不上,更遑论动用那么多贵重的药材续命?只可惜前面这些话老嬷嬷不敢劈面说出来,不然孝庄没准会直接被气死!
赛音察浑眼中闪过一丝悲悯,很快又被刚毅所代替,太皇太后的所作所为可谓是种孽因得孽果,面前的女人当然不幸,但是若非额娘技高一筹,现在不幸的人就变成他们母子几人了,放过面前的女人就即是给额娘留下一个难缠的敌手,这类事他毫不答应!
承瑞面露伤感地安慰道:“姑祖母多虑了,我和二弟自幼长在太皇太后跟前,对她白叟家的心机再清楚不过了,谁不晓得逢年过节的时候,巴林部送给慈宁宫的年礼老是蒙古诸部中最丰富的,太皇太后哪回见了不是眉开眼笑地夸您孝敬,嘴上固然怪您破钞过分,实则内心受用得紧,如果让她白叟家晓得您竟然自责至此,恐怕真要悲伤了,临行前太皇太后特地交代定要替她白叟家多看您几眼,替她转交一份礼品,说是让您放心呢!”
这些主子不管如何也设想不出方才丧子的淑惠长公主会是如此平静自如的模样,本觉得必定是歇斯底里的模样,毕竟临行前上头但是给他们敲过边鼓的,成果他们本来的严阵以待现在看来竟成了笑话一场,这类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感受让人愁闷的想要吐血,不过心中还是悄悄地松了口气,毕竟风平浪静总比腥风血雨好,万一出了甚么事儿,到时候第一个不利的还不是他们这群当主子的么?
老嬷嬷忍不住抬眼去看镜子里的阿图长公主,却眼尖地瞥见她眼中一闪而逝的悲惨,不由得心中一疼,顿时明白了自家主子的企图,此一时彼一时啊,现在的主子只能低调行事了,何况小主子才方才……唉,不幸主子一片慈母心啊!
“圣旨到!固伦淑惠长公主听旨——!”跟着司礼寺人的大声呼喝,阿图长公主屈伸下拜,跪在香案前的蒲团上,低眉垂目,悄悄地听着那连续串的犒赏和表扬之词,低垂的眸子仿佛充枯井,泛不起一丝波澜,直到闻声康熙追封已故巴林贝勒奇他特为郡王,以郡王之礼下葬时才闪现一丝暖意,奇他特一向都对降爵之事耿耿于怀,现在也算是了了那孩子一桩苦衷吧?
承瑞面上带着顾恤,眼中却淡然一片,这女人和她母亲一样心狠手辣,觉得他没发明她看向他们兄弟二人时眼中闪过的杀意么?从太皇太后对弟弟动手的那刻起,他对她的祖孙之情早已化为满腔冰冷,更令他没法谅解的是她竟然想要额娘的命!当时六岁的他,面对躺在床上存亡不知的额娘时,心中第一次咀嚼到仇恨的滋味,现在到了她们该了偿的时候了……
阿图长公主按捺下心中的惶恐,面上暴露驯良的笑容道:“这两位想必就是大阿哥和二阿哥的吧?长这么大了本宫还是第一次见,快过来让本宫看看。”没想到马佳氏所出的两个阿哥竟然如此超卓,特别两兄弟间那浑然天成的默契,给人一种没法插手的感受,看来她要更谨慎行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