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雨太大,卫绛更加看得恍惚。她闲逛几下,怎料头沉脚轻,一下子栽倒。
回到卫府,把卫绛送入内室,李氏忙将常师爷拉来了。常师爷手拈髯毛,细心把完卫绛腕脉后,翻起她眼皮看半晌。
常师爷不想多说,一个劲地点头:“有救,有救。”
太好了!卫绛展眉,长舒一口气。终究,她尝到重生的好处了!
“常爷爷。”
“没体例了吗?”
卫绛感觉不舒畅,再也睁不开眼,没过一会儿,她开端咳嗽,咳着咳着咳出了血。
世人紧而有序,彻离船埠。
眼看天快亮了,墨华杳无消息。大雨还是滂湃,声嘈嘈,磨民气肠。
常师爷感喟,很不甘心肠说出个别例。
李氏守在卫绛身边,轻擦她额上的密汗;卫珍儿亲手替卫绛熬药,俏脸被热腾腾的雾气熏得通红。
“如何?你该不会想去偷吗?”
几声惊雷贯耳,夜深人不静。
说罢,尔娘吐出一个烟圈。烟圈缓缓地落在她脸上,蓦地散成一片迷雾。雾中,卫绛看到一双泪眸,无辜得不幸……
千钧一发之际,卫千总顶住了“大梁”,他号令部下把货搬进地库,又分出一批人将本地渔民、船夫分散到别处。
“常师爷,说实话!”
卫绛的力量都咳没了,想笑也只能衰弱地扯下嘴角。
常师爷被他盯得内心发毛,嗫嚅着嘴唇,不知如何作答。
卫绛终究醒了!李氏顿时破涕为笑,仓促擦去挂在眼角的泪珠儿,冒充数落道:“你如何会死?不还活得好好的!”
常师爷看他浑身湿透,还没换衣,不自发地提示道:“快去把衣裳换了,免得着凉。”
常师爷是在等鲛人珠。鲛人珠与还魂草一样,可救人道命,也可毁人平生。常师爷从没试过将二者放一块儿,他只模糊记得师父从说过“可用”。
“常师爷,你先撑着。明早我定将鲛人珠奉上。”
飓风吼怒,袭卷整片无极海。大树如弱草,被风刮得七倒八歪,乃至齐根拨掉。船埠处几艘划子翻了,三叔的乌漕船也摇摇欲倒。
常师爷心疼她,蹙眉道:“别说话,多安息。”
“常师爷,您先奉告我。阿绛的病有救吗?”
说着,李氏眼眶泛红,可她不敢在卫绛哭,只好难堪地苦笑。
卫绛看出他的心机,自嘲似地笑了起来。
卫千总、卫家大郎、二郎仍在外清算飓风所留的残局,也不知甚么时候能返来。李氏担惊受怕,怕阿绛俄然走了,他们都见不了她最后一面。
李氏不肯意。卫绛再三哀告下,她才肯出门,说是去拿东西。
卫绛没了反应。
不知是冷还是怕,卫绛不断抖擞,人像失了灵魂,双目怔怔。卫家人全都围拥上来,个个面露焦色,一个劲地问:“人没事吧?”
“因为我有很多事没做,我得有副好身子才行。常爷爷,你再帮我一次好不好?我晓得你另有三根还魂草,帮我把身子弄好,命长命短,我不在乎。”
梦到此处断了,卫绛缓回神思,展开眼她便回到了人间。背俄然疼得短长,就同扯破似的,卫绛忍不住哼哼,想要翻个身,只觉喉咙一甜,吐出口血。
李氏慌了神,忙不迭地握住卫绛小手,在她耳边说:“阿绛,别睡太久,娘等着你呢。”
李氏惶恐失摸,仓猝拿过帕巾擦起她的嘴,念佛似隧道:“不怕、不怕,常师爷顿时就要来了。吃过药、吃过药,阿绛病就好了,不怕……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