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没有答复,那悲惨的神采在昂首间一霎化作和顺,他轻声问。
男人望她半晌,声音有些涩然。
“那你为甚么反面她一起走?”
“四百年了,你还没比及你的老婆?”
印墨寒谛视她的面庞好久,终究谨慎翼翼地俯身,在那毫无赤色的双唇上悄悄印下一吻。
她打量着这男人,只感觉他非常分歧,她固然才到地府没几天,但见过的鬼,都保持着死时的模样,淹死的头大如斗,中毒的七窍流血,另有那些身遭极刑,身首异处的,都非常狰狞可怖,但面前的男人,衣裳一尘不染,描述清隽秀美,不像一只鬼,倒似一名仙。
他正欲回身,林棠俄然展开眼睛,她似发疯般推开孟婆,汤碗砸在桥上。
“你还年青,为甚么不想投胎,却要打翻孟婆汤?”
“因为我们缘分断了,纵使重生转世,她也不会再与我相认,与其两两相忘,不如在这里等着,每隔几十年,便能看她一眼,如许也不错。”
“生魂林棠,时候已到,跨过何如桥,淌过这滚滚尘凡,到司命阁中,便意味着重新开端!”
林棠沉默好久,印墨寒的手指掠过她眼角,他看着指尖的晶莹,低声道。
“对不起,酥儿,固然我很但愿你能留下,让我再多看看你,抱抱你,哪怕……一天也好,但是,如你所说,这里过分苦楚,你不能久留,错过了分开的时候,你便会变成和我一样永久不得超生的孤魂……”
林棠浑身电打般一颤,这个名字仿佛一道闪电,击中她的天灵盖,扯破她的灵魂,她却不晓得为甚么。
“将近来不及了。”
“还疼吗?”
男人望她半晌,微微含笑。
“我和我的夫君商定过,上了何如桥,必然不能喝孟婆汤,要在这里等着他来。”
“你可晓得,他另有六十多年阳寿。”
林棠苦笑着看向跌宕起伏的花海。
印墨寒点点头,将她交给孟婆,看着那虎魄色的汤水一点点灌入她唇中,他凄然笑道。
雍王妃看着他,抬手抹了一下眼角。
“我早就晓得你不是红绡郡主,不拆穿便是怕你内心煎熬,进退两难,可你为甚么要来?”
印墨寒一笑,起家道。
七十年后,雍王妃寿终正寝,她儿孙合座,最后在雍王怀中幸运地闭上了眼睛,被带到地府时,她已经没有任何遗憾,唇角犹自带着浅笑,刚欲走过三途川,她却不由停下脚步,何如桥上,只见一名蓝裳的男人负手而立,回身对她遥遥一笑。
“为甚么堕泪?”
她强笑了一下,岔开话题诡计冲散这个名字带给她的震惊。
“你说甚么?”
“为甚么要来?”
“救救我!”
印墨寒捡起桥上掉落的那朵此岸花,花瓣上仿佛还残留着她发间的余香,喃喃道。
林棠看着花海,悄悄叹了口气,收回目光时,面上又尽是甘之如饴的浅笑。
“你也是鬼吗?如何浑身如许清爽?那些鬼差凶得很,霸道霸道之处,比人间的衙役有过之而无不及,但我看他们对你却有几分顾忌。”
“不肯转世投胎的鬼,流连于三途川,接收了太多阴寒之气,久而久之,便化作了魅。”
“甚么是魅?”
印墨寒淡淡道。
“你这又是何必?”
印墨寒垂眸。
“对了,我叫林棠,你叫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