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对于太医来讲,偶然候运气并不把握在本身的手中。比方现在的环境,一旦一个太医被宫里的哪一个小主选中,他便只要尽忠的份儿。毕竟恩宠这类事情,谁说得准呢?一旦获咎了那位小主,待到这小主一朝飞上枝头,岂不是要了他的命?
“我只觉着,克日乏得很,也不晓得是得了甚么怪病”,程悠若道,“按着位分,今晚也该轮到荣苑的恩宠了。但是我这身子,只怕是侍寝不得了。并且少说也要将养一个月,还望大人给开一个‘好好调度’的方剂。起码也要调度一个月吧,以后看环境再做决计。”
“周留福,你去和外务府的人说,让他们等一会儿再封宫。也不必说是我说的,只要奉告他们,如果他们不给你们活路,你们就是死了,也不会放过他们的。”程悠若向门外的周留福道。
进不来,看不到,不过乎两种成果。第一,就是愈发的牵念;第二,则是完整忘记。
“比方这杯茶”,程悠若看了眼几案上的茶盏,道,“热的时候喝下去,反而烫口;待到温的时候想喝,却又有事情担搁了,喝不到嘴里去;忙得口渴,念起这杯茶,自是驰念不已。届时只要有人悄悄将这杯茶暖温了,再送到他面前去,这茶,便是来之不易的人间甘旨。而不是烫口时,喝了一口便不想要再喝的;也不是最后那温着的,一口气喝完,就完整忘了的。”
“这就要看大人的本领了”,程悠若一笑,道,“我总觉着,这一病来得过分蹊跷,仿佛是甚么疫症呢,但是会感染给旁人的。前些日子我被误以为死了,被扔入乱葬岗去,许是就在那里染来的。”
“小主思虑非比凡人,让下官叹服。”张太医说着,便欠身上前来,搭了一块红色帕子在程悠若的手腕上,像模像样的给她评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