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昌宗被张易之带入此中,只是日日瞧着上官婉儿,他便想起当时景象,上官婉儿对他各式顺从,可对承平公主倒是笑容婉娈,这到底是为甚么?鲜少受挫的张昌宗不解,上官婉儿成了堵在贰心口的刺,拔不出剜着还疼,久而久之,他竟再也难忍耐上官婉儿那副公事公办的模样,内心的爱意成了怨懑,他想要抨击。只是此次他聪明了,他晓得做事前需求同兄长筹议。
回到集仙殿,圣神天子便令上官婉儿拟旨将武三思官复原位。上官婉儿天然也清楚近些日宫内的闲言,她晓得这是张昌宗动的手脚,不过幸亏眼下宫外还没有碎语流出,阿月的名声还是好的。只是武三思心胸异鬼,天子规复他梁王的身份便罢了,竟还要将公主手里的兵权给他,这难道要朝堂大乱?她叹口气,躬身拜道:“宅家还请三思,武侍郎未立军功便获兵权,于理分歧。”
踏上木凳,她将头枕在绫上,悄悄将眸子阖了上去,昔日与公主的往昔在脑中飞速流转,唇边泛出笑意,她一脚踹开木凳,冷静叹了一句:阿月,永诀了。
“宅家。”上官婉儿再度恭祭奠道,“武侍郎身无功劳,封王在理,又无军功,不善掌兵,若将公主的兵权交于其手,只怕兵众不从,必起内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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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张昌宗的声音更加有力,他垂下了头,内心泛出悔意,“我……我感觉,她应当同那些人不一样。”
“传令下去,若宫内再有人非议公主,当即杖毙。”圣神天子的面上如覆寒霜,近些光阴宫内竟几次有人说阿月和婉儿之事,若这事传到宫外,只怕阿月的权势将会受挫。她好不轻易培养出的女儿,便要毁了。不过听来卿说,迩来阿月和太子走得很近,看来还是该当让三思官复原职。
上官婉儿点头,恭声道:“阿翁去时,婉儿尚在襁褓,对此事尚不熟谙,于您说不上恨。虽落入奴籍,但若非如此,只怕我还见不到阿月,看不到朝堂的风景,也算是因祸得福。至于您曾为公主择婿,禁止我二人在一起。”上官婉儿轻声笑了,“这便更很不得了。您是她的母亲,择婿也是为了她好,我与她的干系确是见不得世人。您现在为了她要杀我,我也不会恨您,顶多是有些遗憾,恨本身为何不是儿郎子。”
因着弟弟这出,张易之只好同武三思联络起来,武三思亦想依托他熟谙宫内幕景,便不计前嫌收揽囊中。武三思清楚圣神天子善猜忌,他本技艺里的张易之、来俊臣都是能给天子吹耳边风的人,如此棋子,怎可不消?他滑头一笑,筹办操纵言论,让圣神天子信赖承平公主和太子都是姓李的,他们想光复李唐,只要他才会誓死尽忠大周。
圣神天子的唇角勾了勾,“朕想听你说实话。”
“不一样?”张易之气得笑了,“这宫里又有谁是真仁善呢?便就算她不一样,承平公主也容不下我们。六郎,事到现在,我们只好先发制人了。”
夜风透过窗棂带来阵阵寒意,上官婉儿处在案前,持着笔书着她的飞白体――
“哥?”张昌宗见兄长如许严厉,内心有些发虚,悄着声问,“有这么严峻吗?”
张易之指责道:“倒真是被人宠惯了。你觉得那上官婉儿于你礼待有加,便是个善茬了?现在好了,撤除她,又惹上个承平公主。六郎,我二人得宅家赏识,好不轻易才将式微的家属带起,你这一举,非要让我们一败涂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