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细黛在柜台旁的桌前坐下,店小二捧上了一盏茶。
竟然重生了。
“奴婢笨,奴婢把夫人最喜好的凤尾鱼喂得撑死了。”绮云眼泪汪汪的哽咽,“夫人说不想再看到奴婢,要把奴婢赶出府去。”
“把泪抹干了,好好的跟本蜜斯说说你哭甚么。”
歌细黛犹记得绮云与府中的厨子情投意和,怎奈当时绮云是娘指定的陪嫁丫环,误了那份姻缘。这一世,她要让绮云有好归宿。
只见一个身着藕荷色裙纱的小女孩穿过竹丛,步态轻巧,恍若从浅绛山川中走出来,清玉气质,容颜光辉。
“你笨是笨,却比那把本身吃撑死的凤尾鱼了得很多的,”歌细黛微微暴露一丝笑意,“我娘若真要赶你出去,你另有机遇在歌府里哭?”她半眯起眼睛,偏头看绮云,带着些思考的口气说:“如果你此时去厨房,请厨子帮你做一份桂花甜酒酿,捧着夫人故乡的传统甜品,在夫人面前赔个不是,夫人会不会消消气?”
在歌府的东北角,有一处四时皆有景的花圃,数百竿翠竹庞杂的讳饰着石子甬道。
假山的前面很埋没,杂草丛生,连太阳都懒得帮衬,倒真是一个能躲起来的好处所。她探头瞧去,本来是娘的小丫环绮云。
忽地,有一股清幽的异香袭入鼻息,带着冰冷的芳香,似是固结着露水的荼蘼花香,不经意,却能侵入肌骨。
丫环很简短的确认道:“大蜜斯出城?”
正走着,她耳畔响起一声愤声厉喝:“畜牲,瞧我不让你尝尽苦头。”
“小的去酒窖取,劳烦客长稍等。”
提起大蜜斯,歌府的人除了晓得她常日里喜好平静,还晓得她的贴身丫环换了一个又一个,启事就两个字:话多。在前些日,夫人实在没辙,为她找来一个哑巴作丫环,仅一天就被她遣去了别处,启事是她在提墨绘画时,墨汁滴进了她的雪色素瓷茶杯里,她应是不知,端起要饮茶时,哑巴丫环赶紧用手指着茶汤里正在散开的墨汁,表示她别喝。因而,哑巴丫环被遣了,启事天然不是话多,而是:事多。
忽闻一声死力压抑着的低泣自假山后传来,是谁在哭?
上一世,绮云是歌细黛的陪嫁丫环,在政变得胜后,陪着歌细黛四周奔逃。当他们藏匿于荒山中时,寻不到食品,眼看主子挨饿了数天,绮云便从大腿与胳膊上割下几片肉,生火烤熟了给景世开与歌细黛解饿,并用水壶接住割伤处流出的鲜血,给他们解渴。因为伤口传染,她葬身于荒山。
“奴婢……”
半盏茶的时候已过。
歌细黛不由得低敛眼眉,凝神去嗅,只觉一抹珍珠般的光彩飘入余光中,伴跟着香气渐盛,转迅跃进她视野里的是个男人的衣袂翩飞的背影。
只见绮云抱着双腿缩成一团,埋头轻声的抽泣着。
歌细黛点点头。忆起方才在绮云眼里看到的惊奇,她提示本身要像之前一样的寡言,免得府中的人起疑,扰了她的平静。
既然能重新来过,歌细黛不但要赶去提示徒弟,还要悉心习武。不豪侈像徒弟那样轻功与剑法天下无二,能自保足矣。
她看上去尚未到金钗之年,粉颊水润,本该是吵嘴清楚的纯澈眸子,却似笼了一层迷离的纱。
谁又能想到本性风骚萧洒,出身武林权贵,令无数江湖少女倾慕而竞相追逐,貌似嫡仙、神似明月般覆盖万千星辉的武林奇才,却在英年早逝,竟是被雷劈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