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了学,蒲坚与鱼歌一同出门,蒲坚问:“本日你在课上念得都是甚么?”
“唧唧复唧唧,木兰当户织。不闻机杼声,唯闻女感喟。问女何所思,问女何所忆。女亦无所思,女亦无所忆。昨夜见军帖,可汗大点兵。军书十二卷,卷卷有爷名。阿爷无大儿,木兰无长兄。愿为市鞍马,今后替爷征。东市买骏马,西市买鞍鞯,南市买辔头,北市买长鞭。旦辞爷娘去,暮宿黄河边。不闻爷娘唤女声,但闻黄河道水鸣溅溅”鱼歌手持经卷前后摇摆着,目光涣散,口中念念有辞,不晓得的人还觉得她当真刻苦。
百里卿鹄饶有兴味地看着她,鱼歌发觉世人看她,摆布看了一眼。忙低头,嘴里念着:“长慨气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余虽好修姱以靰羁兮,謇朝谇而夕替。既替余以蕙纕兮,又申之以揽茝。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怨灵修之浩大兮,终不察夫民气。众女嫉余之蛾眉兮,谣诼谓余以善淫。固时俗之工巧兮,偭端方而改错。背绳墨以追曲兮,竞周容觉得度。忳郁邑余侘傺兮,吾独贫困乎此时也。宁溘死以逃亡兮,余不忍为此态也……”嘴里虽没出错,但手中的书卷上刻写的却全然不是这些。
鱼歌说:“她承情与否是一回事,娘亲让不让人给她送冬衣是一回事。哪怕是做给爹爹看呢,也好过这寒冬腊月的没了人触了大师霉头。”
蒲坚手里拿着《离骚》,正看得当真,闻声一旁鱼歌念到:“爷娘闻女来,举身赴清池;阿姊闻妹来,自挂东南枝;小弟闻姊来,琵琶声停欲语迟。”不由吃了一惊,昂首看着她,只见她手里拿着一卷《离骚》,嘴里念的却不知是甚么。
百里卿鹄说:“‘闻鸡起舞’的祖逖,勇猛善战的冉闵,有经世伟略的庾翼,东征西战的桓温,治国辅政的谢安,在天下人看来这些都算豪杰。而在我看来,不以成败论豪杰,才是真正的豪杰。”
鱼歌见她好好的,便让女奴和书童走了,不打搅她清净。心说鱼荞自从搬过来后浆洗补缀生火如许的事都得亲力亲为,但起码没人再难堪熬她。搁在当代,洗衣服做饭如许的事情在她还是张荣榕的时候也常做,以是算不上委曲。固然单独住在这死过人的院子里听起来比较瘆人,但看鱼荞逗着猫儿得意其乐的模样,看来她也不介怀这个。
女奴正为鱼歌梳着头,闻言鱼歌转过甚来,说:“不可!”
百里卿鹄笑道:“除了后赵与成汉,这世上另有前凉,前燕,北代和东晋……”
蒲坚见她不答,有前车之鉴也不再诘问,便说:“先生专挑给我们看的书都看得差未几了,经史子集大多还是相通的,先生虽教的杂,但讲得也通透,看起来也快些。不过看这些东西还是比不得你快。”
蒲坚俄然来了兴趣,问:“《木兰辞》是甚么?”
雪地里,两个女奴一人撑伞一人拿着东西随后,鱼歌抱着暖炉趴在书童的背上在前,鱼歌问:“鱼荞姐姐现在住在哪个院子,你们领我去远远地瞧一眼。”女奴与书童只得依从,背着她去了之前她落水前住的阿谁院子。隔着小门看去,只见鱼荞穿戴不称身的旧棉服,正在屋檐下的冒着烟的炭火盆边逗着一只黑猫,脚上的棉鞋已湿了。
江氏皱着眉,说:“没想到人赶出去了这牲口还留在府里。快去把那猫儿给措置了,不然别说吓到歌儿,让老太爷晓得长房里还养着猫又得受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