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本就是有了年事的人,之前三番两次的折腾之下伤了根底,又不顾太医劝止强撑着上了朝,为朝臣而怒,为胤禩而怒,便是即便乾清宫暂未再传出甚么风声,略微靠近一点有点子眼力见儿的,都认识到了这康熙年间最大的震惊怕是终要到临了。
这后脚赶着前脚的一桩桩一件件,接踵之下,饶是她历练了两辈子内心也还是不免有些恍然不及,更别说联络着老太太说得直白安抚,细细揣摩起来又别有一番意义的话,就更是让她心中来的迟疑。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弘晖这孩子打出世就是个有福的,眼下里这会儿进宫固然并不是一个极好的机会,可从另一方面来讲却也何尝不是一件功德,老四家的,你可明白哀家的意义?”
“方才苏公公让人返来传话,传话的人说得不清不楚的,主子听了半天也只得出了个大抵,说是十四爷不晓得如何回事,抽冷子的竟是跟主子爷闹了起来,主子爷本就身子不爽方便是气得直接厥了畴昔,这回儿紫禁城里头怕是都要翻天了!”
再是一起走来不易,再是花的心机不比哪个皇子阿哥少,身在皇家身在这后宅内院当中,舒兰到底是养尊处优了两辈子的人,蓦地这么一熬多多极少有些受不住,看着方嬷嬷不似平常那般吃紧报上胤禛传回的动静,反而递上一封有着熟谙笔迹的信笺,心中不由得忍不住有点烦躁。
德妃确切是被她一招摘了葡萄伤了藤儿给戳中了软肋不错,等闲不敢对胤禛行动,乃至还得规劝着胤祯少想少做,可这并不代表就真的是甘了心认了命,对胤禛一溜儿的扶摇直上没得半分想头,如同舒兰对这接踵而来的连续串局势窜改都有些措手不及,更别说向来就心有怨怼,乃至将他们伉俪二人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乌雅氏。
“这么说,爷和晖儿都安然无事?”
“话是这么说不错,可十四弟毕竟是爷的同母亲兄弟,这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再加上眼下里这风景,我又如何能放得下心?”
“孙媳惶恐,让皇玛嬷操心了。”
“这是?”
历经一场大病又没日没夜的为康熙的身子和前朝后宫的局势忧心,老太太原就一把年纪自是不免肥胖蕉萃很多,但是这并不减其眉眼之间的严肃,乃至因着褪去了常日里的笑呵呵模样儿,透出了一股子洞察统统的夺目劲儿。
看着方嬷嬷满脸不解的模样儿,舒兰并没有接话,淡淡再扫一眼手边的信纸,她倒也能猜到德妃为甚么这么干,或是说她的本意或许并不是面前这般模样儿。
“没甚么惶恐不惶恐的,哀家虽说是一把老骨头顶不得甚么事了,在这宫里头待了这么多年却到底另有点子眼力,哀家晓得你是个好的,内心有成算也稳得住事,便是一向以来都对你非常喜好,反正眼下里没得甚么外人,也就直接与你说了……”
“甚么?!”
只是不晓得是老天爷见不得她躲闲儿还是必定了今个儿就是个多事之日,没等她喘上一刻钟的妻儿,就见方嬷嬷仓促跑了出去,张口就抛下一句——
“主子息怒,主子虽说心中也有着一样的忧愁,但是细细问了一问,二蜜斯,不,十四侧福晋倒不是走的平常门路,而是用的老爷留在宫中的人直接把信递到了我们的人手上,便是虽说冒险了些,但应当是没惹了谁的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