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桑神采阴鸷,抽出腰间的弯刀便要向那副将砍去。那副将人高马大,伊桑却只是墩胖,那副将旋身一躲,捉过他的后领,夺了他的弯刀。
鹤浊音侧身看他,感觉他愚善,却又感觉他可敬。可惜他并未瞻望到这雨来的如此疾猛,也不能肯定这雨会不会让淆山崩陷,就算是预感到了,恐怕还是要派人上山的。在战事里,该考虑的向来都不是一万,只是万一罢了。
卫锦提起一口气来,紧紧地跟在鹤浊音身后绕过巡查的兵士。两人绕到中帐背后,互换个眼色,一人向左,一人向右,一举拿下了门口的保卫。帐内的赵简恍若未闻,站在展开的舆图前,时不时勾画一笔,一双桃花眼中闪过几不成察的感喟,像即将被捕的猎物。
鹤浊音微怔,接过坛子,跟着金灿灿去见驾。赵回正在写信,见他来了便止笔,将狼毫搁在一旁,神态宽和,像个有害的长辈。
鹤浊音当他是个愣头小子,不怒不恼,还是无所谓地坐着。这赵回大智,若不是这番雨论有七分是真,他又偶然穷究,这关怕是不好过的。只是宫中那位皇后很有些意义,说她笨拙,她又近妖似地能测先机,说她*,她也不过只是个有些小手腕的女流之辈,冲突得很。
回应他的,是鹤浊音拿起夜行衣,安闲而不屑的背影。
鹤浊音看着军事图,目光深沉,不发一言。
李云从鼻孔中哼出一声,不情不肯地将那伊桑甩下,伊桑欲要发作,却被赵简立即截住了话头。
这倒是赵简未曾推测的,他面上不动声色,文雅地坐下,抚着左手拇指的扳指笑问道:“卫将军和智囊台端光临,不知是来找鄙人喝一杯,还是要取走这颗人头呢?”
待卫锦和鹤浊音审过刺客回到帐里,素月已是久候多时了。两套夜行衣折叠整齐地摆在凳子上,卫锦只感觉它们灼眼得很,他有些倦了。
卫锦见他不语,心中倒也有些明白。卫锦实在不忍再看,回身回了帐子,将灯吹灭,直挺挺地躺在床上。
赵简挥退世人,只留下李云一个,他一刹时便收起了笑容,眼中寒光迸射,细心节制着身上的杀气。待伊桑走远了,中间一向沉默着的李云才从怀中取出个精美的玉瓶来:“二皇子,上药吧,这药是鹤智囊留下的。”
赵回自袖中拿出一面方帕,帕子边角绣了忆字,赵回瞟了卫锦一眼,神采间似是死力忍耐着甚么,他语气平平,说话却峻厉:“私行拔营二百里,不进淆山,如果朕没有在馆驿逗留,你莫非还要绑了朕拔营不成,现在还在装傻,你倒是好大的胆量。”
赵简挑挑眉,也举起面前的茶来一饮而尽,他将茶杯悄悄放下,将两手交叉起来置在桌上,摆出一副构和的架式:“智囊利落,只是这茶并非是小王亲手所斟,不过来日方长,机遇老是有的。”
鹤浊音精确地接住枕头,沿原线路扔了归去,都雅的眉毛蹩起,显得非常不耐:“你温馨些,一会儿随我去见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