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家虽不比燕氏族人浩繁,却也是个大族,程姑爷又有那么大份家业在,孤儿寡母的,这表少爷年幼不说,又是过继来的,那些家业,可不是遭族人窥覤?哪个大族,都有这些糟苦衷儿。
正说着话,谨言和蔚儿夕儿拦着小手进了屋,见里头有客人在,谨言愣在门口。燕元娘便招了招手:“你嫡支大长房的大舅母派了妈妈过来看我们娘三,你也过来见个礼。”
才四岁的孩子,行的礼倒是端方,奶声奶气的,真叫人疼进内心,又见两个小的手上包着布,表少爷的额也肿着,想必就是云高少爷打伤的了,才多大的孩子,叫人伤成如许,谁不心疼呢?也怪不得昨儿朝女人去闹那一场。
蔚儿和夕儿也便跟着行了礼:“见过妈妈,也代我们跟大伯娘问好。”
到了门外,涂婆子拿话引荷姑,低声道:“万没想到,程姑爷好好一小我,竟去了。唉,也是我们不晓得,要不老爷太太定要去清江府给程姑爷上柱香的,幸亏现在大姑奶奶回了娘家,今后我们太太来看大姑奶奶也便利。”
并且这位大姑奶奶是甚么性子,涂氏也是清楚的,别看面上最温婉不过,倒是本性子烈又有主意的,若那孩子端的是程姑爷的外室养的,她们家这位大姑奶奶,可未见得忍气吞声,把个外室子当宝一样养到面前,回娘家还给带着。
听了涂婆子的话,涂氏道:“畴前我家大郎去清江府插手府试,元娘这个族姑母对我们大郎照顾的很,这情分,我且记取呢。既是她返来了,我也不能装着不晓得,只她身上戴着孝,我倒不好请她来家里坐,我这几天忙着,也不得闲去瞧她。这么着吧,转头你经心筹办份点心,代我去瞧瞧大姑奶奶去,就说得闲了我去五族叔家里看她。你也趁便探听探听,她这孝中,怎回了娘家?是不是程家姑爷真不在了?按说程姑爷不在了,我们也该去奔丧的,没有姑爷归天了,不给娘家报丧的事理,可见如果程姑爷真不在了,也是我们回古庄前去的了。”
谨语得了这话,盈盈拜了拜:“还请妈妈归去代我跟大舅母问个好。语儿不便去给大舅母叩首,还请大舅母勿怪语儿失礼。”
宗妇派贴身过来看归宁的姑奶奶,这但是对自家姑奶奶的看重,荷姑姑不敢怠慢,得了燕元娘的叮咛,忙把人请进了二院里。
涂婆子哪敢受她的礼,忙侧身让了,笑道:“表女人万别多礼。我们家太太提起女人来,夸的跟甚么似的,现在见着了,公然是好的。也不怪我们太太没口的夸。”
只是,三年前并没听过大姑奶奶生过男孩子,这孩子的年纪,明显不是这两三年里生的,却不晓得是如何回事。
涂婆子内心也猎奇着呢,自去厨房里筹办了四份点心,一起拎着去了云朝家里。
涂婆子忙做出伤感的模样,抽出拍子抹了抹眼角,道:“我们太太常说程大姑爷是个好人,怎就去了?这可真是……姑太太也别难过,人死如灯灭,程姑爷就是在天上,怕不也舍得叫姑太太和表女人悲伤,只瞧着我们表女人这般超卓,姑太太的福分在背面呢。”
荷姑闻言知雅,晓得涂婆子想探听甚么,便笑道:“按说这重孝里,不该回娘家的,只老爷去了,少爷年纪又小,两位表少爷去清江府看望我们太太,瞧着孤儿寡母的,表少爷心疼我们太太和女人少爷,这才接了家里来照看。有老太爷和表少爷们照顾,我们太太和女人少爷也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