瓜熟蒂落, 等得苏姨娘在庄子上拼下性命生下女儿,府里便多了个投奔而来的落魄表亲,苏弦就也成了个一表三千里的“表女人,”因着身子不大好,受不得府里混乱,便这么在庄子里无人问津的长到现在,直到今被接进了府里来。
“弦姐!苏弦!她们拦着我不要我进!”春眉的话还没说完,门口便忽的传来了一阵吵嚷,且越来越近,转眼就已行到了面前——
好赖担着一个表女人的名头,府里便是再不上心,该给的衣食用物总还是有的,便是过了府里管事下人们的几道剥削,发到手上的也总有些庄子里未几见的好东西,刘婶心疼亲闺女,偶然就偷偷的给红菱用了,开端另有几用心虚,次数多了,胆量便越来越大,时候长了,家中上高低下,便连苏弦自个也只当平常。
府里对苏弦毫不在乎,上面的管事自也不会有多上心,苏姨娘去后,庄上的管事便就近找了另有奶的刘婶来当苏弦的奶娘。初时还是刘婶过来,以后刘婆子嫌媳妇跑来跑去,担搁了家里活计,就干脆求了管事把苏弦抱了返来,加上苏姨娘身后,屋里头无人打扫到处不便,一来二去,苏弦竟是就这般在刘婆子家里住了下来,与红菱一起长大。
“那,那——”红菱顿了顿,顿脚道:“我与她们便不一样的!”
下头立了四个婆子,两个丫环,皆穿戴暗色的粗布衣裳,瞧来都不甚夺目的模样,都是文竹院里原有的,明显府里也并没有为了她多添下人仆妇。
哦,对了,这还没完,直到进郕王府前,刘婆子还闻讯而来,撸了她身上的大半金饰,这才算还去了她们一家子的“哺育之恩。”
“不,未曾……”吴阗赶紧点头,转了话头:“你这些年,在庄子上住的可好?”
红菱听着这话一顿,一时却还说不出话来,见状在外头听了好久的刘婆子终究忍不住掀帘几步跨了出去。
苏弦此次是当真笑了出来:“不错,你与她们怎能一样呢?”
苏弦看状倒是一乐,反问道:“刘婶奶大了我不假,那又如何?”
再去福安堂,苏弦就没再被请出来,只春眉出来,传吴母的话,说是文竹院里早已清算好,这便带女人畴昔好好歇着,瞧着苏弦孤身一人不幸见的,春眉这丫头也由她带归去使唤。
“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得以衣食无忧,好的很。”苏弦面无神采。
文竹院向来是侯府接待客居亲戚的处所,家具摆什多用广南的花梨红木,光彩深沉,格式古朴,装潢上明显也并没有为了她特地筹办甚么,具都是规端方矩,毫无新意,透着股客气的疏离劲儿。
可唯独面劈面前的生身父亲吴阗,苏弦倒是忍不住要从心底冒出一股怨气来。
面对父亲朴拙的目光,苏弦想到的倒是最后郕王病逝,宫内派人清府,她跪在来接琴姐的父亲面前,求他也将自个一起带走,却只求来了十两银子的场景。
“哎哟,我的女人,红丫头一贯这么口无遮拦的,您怎的还当真了!”刘婆子扯着满脸的笑:“好赖是吃一样的奶长大的,说句诛心的,家里只拿女人当亲闺女,留着你姐姐,也总比旁人要知心不是?”
对着两人的仇恨瞪眼,春眉却只轻视的撇撇嘴,笑话,她但是老太太屋里出来的,也不探听探听她庞春眉的名号,一个庄户上的老货带着一个毛都没齐的丫头,还想压到她头上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