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东将陶笛放入口中,班得瑞的那首唯美的钢琴曲《初雪》便在这风雪当中的陵寝上空流淌开来。
这一刻,雪下得更大更急,风吼怒着卷起漫天的雪花在空无一人的陵寝里残虐,也卷起他身上那件初雪买给他的玄色大衣衣角。续东双手紧紧捂住他那棱角清楚的脸,只暴露一双黑漆漆通俗的眼,紧紧地盯着初雪的墓碑。
转眼,续东面前的画面一闪,北人街口,一身红色风衣各式柔嫩的初雪倒在血泊里,倒在风雪里,另有厨房里那初雪还没有来得及做给他的排骨和鲈鱼,另有他写给初雪的那张仳离和谈书……
垂垂的,续东的面前闪现出一袭纯白婚纱的初雪,蛾眉皓齿,明眸善睐,黑得澄净的眸子里有些羞怯,那天真天真的脸上嵌着的两个浅浅酒窝,盛着满满的幸运。
“快吃吧!你看我给你带来了你最爱吃的杨记臭豆腐,另有你最爱啃的猪蹄,另有酸辣土豆丝,另有……快吃,都是你爱吃的……”
续东又蹲了下去,拿出打火机打火,风急雪大,好不轻易打着火,烧了纸钱,点了香,但是那蜡烛刚一被点着吞吐出几缕火焰来,瞬即就被风吹灭了,点了几十次都没点着。
那一刻一脸懵懂的不止是客服,另有续东,续东扭头偷笑,初雪一脸羞愤难当,气鼓鼓地嘟着嘴捶打续东的背:“你笑甚么!?叫你笑我!叫你笑我!”
续东的声音伴着泪水,掺杂着风雪,变得语无伦次起来:“是我害死了你!你来啊!你来报仇啊!你来勾我的魂啊……”
续东的声音俄然哽噎,两行泪无声而落,续东仰起脖子,似是不想被初雪瞥见他落泪的眼,看向满天纷飞的雪花。
一个音符才去,一个音符又来,当初为了省钱,续东和初雪几近跑遍了离鸾城统统婚纱店,终究挑选了一家经济实惠的婚纱店,记恰当天和前台客服讲价的时候,一贯逢人羞羞答答说不出狠话的初雪也是拼了,一边揉着小腿肚一边卖萌扮作不幸相:“我们明天都跑了四家婚纱店了,实在不想跑了,便宜点,我们下次还来!”
班得瑞的这首曲子,本是一首唯美的钢琴曲,不带任何豪情在内里,它节拍舒缓,旋律凹凸交叉,伴奏音一唱三叹,吹奏的只是一场白雪纷飞的纯真,一抹一尘不染的空灵。
续东蹲了下去,抹去墓碑上的浮雪,又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两个红色薄本放在墓碑上,而那红本上鲜明印着三个字‘结婚证’。
这一刻,续东一边低头摩挲着阿谁陶笛上面刻的“初”字,一边轻声而语:“初雪,我晓得你最爱听我吹奏班得瑞的《初雪》,现在我就吹给你听。”
续东就这么一向盯着,似是亘古以来就这么盯着。
续东皱着眉,挠了挠鼻子,回身在陵寝里转了几圈找来七八块转,把那些砖块又细心地垒成两个神龛的模样,把蜡烛搁进‘神龛’以内,这才扑灭了蜡烛。
墓碑前的那份扬记臭豆腐中间还摆放着一盘酸辣土豆丝,一个五香猪蹄,一些西瓜子、高兴果、山核桃等坚果和零食。
续东低头轻柔地摩挲动手中的陶笛,神情专注之极,这把陶笛是紫砂烧制,声音清脆明快,后背有初雪亲手刻的“初”字。
但是这抹亮眼的纯白就在前不久悄悄离他而去,在嫁给他还不到一年的时候就悲凄的拜别,续东的陶笛声跳出的每一个音符都似是他和初雪的每一个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