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这话,崔姨娘面上生硬了一瞬,随即对劲的笑了笑,宁樱有力的躺在床上,一番话下来已然气若游丝,“你回吧......”
宁樱抬手,葱白般的手指悄悄落在金桂头上,安抚的揉了下,“无事,忍这么久才来,她不见着我,该是不会拜别的。”崔姨娘原名翠翠,跟在她身边多年,当年还是她做主让侯爷开了脸抬为姨娘,得了侯爷欢心,才赐了谐音崔姓。
语声刚落,屋里传来瓮声的咳嗽,像是用被子捂着嘴溢出的声响,男人眼底闪过阴暗的光,顿了顿,“衙门另有事儿,我先走了,早晨再来看你。”嘴里说着,他却纹丝不动,下一刻,屋里压抑的咳嗽声大了,似要把心咳出来似的,他一张脸愈发阴沉。
这时,如有人进屋,定会被妇人的神采吓得惊叫连连。
刚抱病那会,头发大把大把掉,她接受不住,侯爷命人将镜子打扮台撤走了,不知多久,她没好好打量过本身了,黑丝不在,容颜已老,她想好好瞧瞧本身最后的模样。
宁樱抬开端,接过金桂递过来的手绢拭去嘴角的血渍,眉眼暖和端庄,“你跟着侯爷多年,你说的话,他总会听的。”
“翠翠,你我多年主仆情分,他日,若温儿遇着费事,还请你施以援手,你见着我也该看出来,我光阴无多,也就这两日的事儿。”宁樱咳嗽得额头浸了薄薄汗,弯下腰,双手紧紧拽着身上被子,额头青筋直露,崔姨娘捂着火辣辣的两颊,见此,嘴角闪现丝嘲笑,缓缓往前走了两步,揭开虚与委蛇的面纱,面露狰狞,“太太别想多了,安生养着身子才好,五少爷那边会有将来的太太照看,我一个身份寒微的姨娘,哪有那么大的本事。”
老夫人见不得太太掌家,这些年没少在公开挑刺,太太没了,管家权便会落到老夫人手上,老夫人怕是坐不住了。
宁樱神思恍忽,昂首望着随风闲逛的帘子,咧嘴笑道,“她处境艰巨,老夫人捏着她的把柄,她过来刺探真假,不过递个动静,我难堪她何为。”
“太太......”
可惜,晓得得晚了,毕竟成了她心底的遗憾。
金桂圆目微睁,撇嘴不言,蹲下身,抽出床底竹青色的瓷盆,将宁樱又弄脏的手绢放进瓷盆,没急着回声,崔姨娘甚么心机大师心知肚明,也不瞧瞧那副姿容,若太太好好的,她连太太非常之一都比不上,想到太太此时模样,金桂忍不住又红了眼眶,“太太何必与那种没身份普通见地,您安生养着,待病好了,再挨个惩办她们,总要让她们瞧瞧谁才是府里端庄的主子。”
金桂虽说整日在宁樱跟前服侍,府里的事儿她也式微下,崔姨娘的背景是甚么德行她再清楚不过。
“你好生养着,温儿在书院灵巧,昨日夫子还和我夸他好学长进,将来会有出息。”
金桂偷偷抹了抹泪,咽下嘴中腥甜,强颜笑了笑,些许哽咽道,“府里的人都说侯爷在外边肃冷严肃,面硬心冷,也只在太太跟前好说话。”金桂替女子掖了掖被角,目光落到女子头顶,潸然泪下。
遐思间,崔姨娘扭着腰肢进了屋,金桂想到甚么,站起家,手慌乱的伸向床角的乌木四角架,但是拿帷帽已是来不及,只听崔姨娘惊呼道,“哎哟,我的太太,几月不见如何成这模样了,薛太医是侯爷费经心机才请来的,如何还是根治不了掉发的弊端,难不成这病真是娘胎里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