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姨娘挨了一耳光,捂着侧脸,恶狠狠瞪着金桂,金桂扬手又给她一耳刮子,“见了太太不懂施礼,这么些年端方是白学了不成?”实在,她更想说的是别仗着背后有人撑腰就不把太太放眼里,太太是侯爷三书六礼,明媒正娶返来的当家夫人,背后那人不过是靠歪门歧途进门的罢了。
妇人咳嗽两声,嘴角渐渐扯出丝笑,苦涩而酸楚,喃喃道“我晓得。”
“你好生养着,温儿在书院灵巧,昨日夫子还和我夸他好学长进,将来会有出息。”
“也是,我娘身后就再没她特制的樱花香胰,影象中,都快不记得樱花的香味了。”垂动手,望着荷花帐顶入迷,好久,她低低问金桂道,“金桂,我好一会没咳嗽了,是不是?”
“太太别谈笑了,府里并无樱花树,哪来的樱花香?”
这时,如有人进屋,定会被妇人的神采吓得惊叫连连。
她一身樱花色拖地长裙,容颜昳丽,明眸善睐,站在樱花树下,抬眸望着劈面身材矗立的少年,语气笃定,“樱娘不会嫁给好色的男人,与其整日明争暗斗,黯然神伤,不若另嫁别人,人间如此大,总有不喜纳妾的男人。”
遐思间,崔姨娘扭着腰肢进了屋,金桂想到甚么,站起家,手慌乱的伸向床角的乌木四角架,但是拿帷帽已是来不及,只听崔姨娘惊呼道,“哎哟,我的太太,几月不见如何成这模样了,薛太医是侯爷费经心机才请来的,如何还是根治不了掉发的弊端,难不成这病真是娘胎里带的?”
“太太既然说了,妾身先退下,明日再过来给太太存候。”崔姨娘冒充的福了福身,闲庭信步的退了出去,金桂恨不能追上前再给她两耳刮子,“太太就是太纵着她,将她养成了霸道的性子。”
三妻四妾,美人环抱,她觉得他大略也是爱的,哪个男民气里不盼身边妻妾后代成群?她依着大户人家主母的风采给他纳妾,联袂十年,她是旁民气中善解人意宽大漂亮的侯夫人,回顾,却和他渐行渐远。
“哭甚么,是人总会要死的,不过迟早罢了。”嘴上这般说着,眼角却有泪溢出,她抬起手背,叹了口气,“金桂,你说,当年如果我态度倔强些,会不会死的时候没有那么多遗憾?”
男人一身暗色长袍,低垂的眼睑微抬,眼底暗淡不明,怔怔的望着她。
语声刚落,屋里传来瓮声的咳嗽,像是用被子捂着嘴溢出的声响,男人眼底闪过阴暗的光,顿了顿,“衙门另有事儿,我先走了,早晨再来看你。”嘴里说着,他却纹丝不动,下一刻,屋里压抑的咳嗽声大了,似要把心咳出来似的,他一张脸愈发阴沉。
嫁进侯府十年,未曾育下一子半女,漂亮的替侯爷纳妾,一个又一个,都健忘最后回京时她的心机了。
可惜,晓得得晚了,毕竟成了她心底的遗憾。
过往各种,影象纷至沓来,她抚着胸口,发觉气略微顺了,抬开端,细声叮咛道,“金桂,拿镜子来。”
金桂虽说整日在宁樱跟前服侍,府里的事儿她也式微下,崔姨娘的背景是甚么德行她再清楚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