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事情产生的机会、还是郭媛摆出来的所谓人证与物证,抑或是连络后果结果去想,对方的指证都没有一点马脚。
只是,这般旖旎风骚的美景,瞧在陈漌眼中,却再也没了诗情画意,只剩下讽刺与荒凉。
没有人替她辩白,也无人站出来为她说句好话,只要连缀的雨珠敲打屋檐,收回寥寂的声响。
东风三月春江水,只见桃花不见人。
而更糟糕的是,包含永宁长公主在内的一众夫人太太们,早在一个多时候前就全都乘画舫去“武陵源”游湖去了,花厅里全都是未出阁的女人,连个主持大局的长辈都没有。
“啧啧啧,陈漌啊陈漌,亏你还是国公府的女人,说甚么玉珮不玉珮的,没的叫人笑话儿。”香山县主郭媛闲闲坐在一方小圆桌以后,胳膊搭在椅背上头,染了丹蔻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椅袱,杏眼半眯、弯眉略挑,下巴微微地抬着,有着一种理所当然的倨傲。
“你说不是你拿的,可却有人亲眼瞥见你盗玉、摔玉,方才你不也听到了证人的话了吗?”郭媛一点也不急,看着陈漌的眼神锋利无匹,如同猎人谛视猎物。
方才就是她,一口咬订婚眼瞧见陈漌偷了玉,还说尾随她去了净房,眼瞅着她在净房里摔碎了玉珮。如果没有她的指证,郭媛也不会有这么大的底气,当众就把事情给抖落了出来。
想她陈漌乃是成国公世子之女,母亲许氏出自鼎鼎大名的清贵世家许家,大外祖父许慎官至礼部左侍郎、外祖父许忧是侍读学士,二人皆有入阁的能够。
“我再说一遍,玉珮不是我拿的!”她颤抖着双唇开了口,声音因气愤而微有些刺耳。
“九环螭珮不是我拿的,我没做过就是没做过。”陈漌极力压抑住心头肝火,惨白的脸上涌起不普通的潮红,本来清丽的面庞也是以而显出了多少扭曲。
她犯得着做这类自甘轻贱的事么?
她的眼皮子就那么浅?
陈漌昂头望向窗外,只感觉头晕目炫,两条腿直打飘。平常老是挺得很直的腰背,现在亦像是压上了千斤巨石,压得她喘气都困难。
她怔怔地望向窗外纷飞的落英,心底皆是苦涩。
提及来,武陵别庄之以是得名,便是因了庄中有一片极大的桃林。此际正逢花时,轻风扫过,乱红如雨,树下的青石板路上落了好些细碎的花瓣儿,被风卷着、被雨挟着,到最后,终是寥完工泥,化作靴底香尘。
一方面是国公府嫡长孙女,另一方面则是长公主之女,哪一头都不好获咎,万一说错了哪句话,他们镇远侯府也要搭出来,那就得不偿失了。
三月初三,正逢上巳,还是是细雨蒙蒙的气候。位于盛都城外东郊的镇远侯府别业——武陵别庄,停止了一场昌大的春宴,举凡都城有头有脸的人家尽皆受邀,一时来宾如云,非常热烈。
她感觉屈辱至极,可与此同时,心底却又在阵阵发寒。
周遭静极了。
之前的她有多风景刺眼,现在她就有多狼狈尴尬。
盛都城的春季,向来雨多晴少,可贵见几日太阳。所幸那雨总下不大,细精密密,如牛毫银针,携着城外的江水风烟,染就街头杨柳、篱外桃花,乱了满城风絮。
成国公府最出挑的嫡女,竟然偷了香山县主的玉珮,这事情的确叫人没法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