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老夫人无声地叹了口气，
李珩这一步跨得可不小，实足是高升了。
许老夫人的眼底划过几分游移，凝眸看向李氏，问：“你这是……”
她心中作悲，却又竭力抑下，扬头强笑着道：“这也是媳妇没福，不能在老太太跟前出把子力。老太太这么多年来惯着媳妇，没有半句责备，由得媳妇在那鸣风阁里一日日地懒怠下去，媳妇这内心……念着老太太的恩典。”
当年多少大志壮志，皆在陈劭失落后化为泡影，这既是天意，李氏本身也何尝没有任务。
只可惜，陈劭俄然失落，李氏今后一蹶不振。
目睹得那湘帘重又闭拢，房中再无旁人，李氏方才上前两步，蓦地双膝一屈，跪在了许老夫人身前。
她的确曾经想过要重用李氏的，只是时不我予，毕竟那也只是她一厢甘心。李氏这么多年来一向不问外事，连定省都来得极少，许老夫人也从未有半句指责，亦是深觉其人不幸、其情可悯罢了。
看起来，她仍旧对峙要与许老夫人暗里说话，并没有因对方的几句软话而撤退。
见她似是极其伤感，李氏不敢再固执，到底还是起了身，上前几步替她倒茶，轻声道：“皆是媳妇不孝，让老太太悲伤了。”
“本来另有这等丧事，你也不早些说。”许老夫人有几分抱怨地说道，态度却很温和，面上乃至另有笑容：“此处也就你我二人，你也别跪着了，起来发言。”
“这是我家兄长一个月前的来信。”李氏说道，面上的神情已经规复了安静，“兄长近几年考成皆优，月余前接到了调令，半月以内就要去他处到差。”
“你这是做甚么？”许老夫人没想到她竟跪了下来，极是讶然，倾身欲扶，却被李氏躲开了。
想那济南府附属山东行省，背山依水、物阜民丰，下辖历城、章丘、邹划一二十八个县，其首府济南更是环球闻名的泉城，向来人文聚集，出过很多杰出的人物。
说了这话，她本身的眼圈儿也跟着红了。
许老夫民气下有些叹惋，沉吟很久后，方和声道：“二郎媳妇，你也别急，明天的事儿并没甚么。”说着便瞥了一眼站在李氏身后的陈滢，语声更加温和：“三丫头的聪明劲儿，和你也不差多少。”
“媳妇本日前来，不是为了阿蛮，媳妇确切是有话要说。”李氏持续说道，语声中再不见哽咽，每个字都吐得很清楚。
李氏的兄长李珩本来在松江府任同知，现在这调令一下，毫不成能往下调，必是又要高升。
一见那信，许老夫人便怔了怔。
无缘无端地，李氏将娘家寄来的信拿出来，是何事理。
许老夫人面色不动，心头倒是连跳了几下，沉声问：“却不知李同知此番高升那边？”
即便她年纪渐老，眼神已是大不如前，可她还是看得很清楚，这封信仿佛是李氏娘家寄来的。
“就依你便是。”白叟家感喟着说道，微带倦意地摆了摆手：“你们都回吧，想你们也都乏得很，二郎媳妇一个儿陪着我便好。”
李氏摇点头，含笑中糅杂着暗澹，面色微白：“老太太便叫媳妇跪着吧。媳妇这些年来如入梦中，甚么事儿都不问不管，只一径躲在鸣风阁里，直到本日方才醒来。媳妇对不起老太太当年的种植，媳妇很该在此跪一跪，向老太太赔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