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理郭婉天然是懂的,此时闻言亦无异色,仍旧神情淡淡,道:“母亲一死,父亲另娶,我又早早被送回了蓬莱,所谓树倒狐狲散,她们的身契皆在祖母手上捏着,不肯帮衬,也是平常。”
她的嘴唇爬动着,却毕竟未曾把话说完,末端,也只是叹了一声,面上的神情变得怔忡起来,仿佛在想着甚么,很久都未曾出声儿。
朱嫂子见她悟出此中短长,便点了点头,神情间有深深的无法:“女人实是太不轻易了。”
“女人可别这么说。”朱嫂子说道,到底将那一丝悲意压了下去,昂首道:“当年也是韩家走了背字儿,买卖一落千丈,老太爷也是没体例了,才求到了那府里的老夫人跟前去,被她拿得死死的,那些嫁奁自也是有力讨回。”
言至此,她的眉峰便又往中间拢了拢,沉吟隧道:“虽则烟柳没见着,只当年我太小,走得又仓猝,母亲那一多数儿的嫁奁都落下了,想来那嫁奁票据还在她们几个手上,我总想着,我再是个没用的,母亲留予我的东西,我也总得拿返来了才成。哪怕烟柳变了心机,我总要听她句实话,也才气放心。”
郭婉现在两眼还红着,然神情却比方才安静了少量,闻言便微一蹙眉,问:“他们没见着烟柳?”
她一面说话,一面便将身后的承担解下,捧出几本厚厚的账册子来,堆在了石桌上。
朱嫂子忙道:“女人且放宽解,奴婢和奴婢当家的皆很谨慎,那账目当年交给奴婢的时候,姑老爷也是转了好几道手的,就查也查不到。”
“朱嫂子,我想问问你,你可还记得烟柳最后一次与我们联络,是在何时?”半晌后,郭婉方转过了一个话题,面上的怅惘也尽皆敛了去。
绿漪便唤了红香过来,郭婉便又问朱嫂子:“京里现下如何?还是收不到动静么?”
好一会儿后,两小我方各自收了泪,郭婉拭着眼角道:“本日好轻易得见一面,还是先说闲事儿要紧。”
朱嫂子连连点头,道:“女人如许儿才对。”说着便又拿衣袖揩眼睛,语声微哽:“当年夫人也是如许刚性儿来着,女人如许,倒叫奴婢又想起了夫人。”
朱嫂子与绿漪见状,也皆不再说话,净室前便只剩下了一片沉寂,唯有秋风偶尔掠过,携来远处桂子暗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