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了?”绿漪上前问道。
红香便躬身:“回四奶奶,时候儿差未几了,韩妈妈也该到了。”
郭婉目送着她略有些佝偻的背影渐行渐远,拿帕子在眼角按了又按,颤声道:“这么些日子没见,朱嫂子的头发都白了好些。”
郭婉摆了摆手,命她们将东西收了,一行人便分开了净室,往前头而去。
不待绿漪回话,韩妈妈立时跳将出来,一起小跑地凑到她近前,殷勤道:“回四奶奶的话儿,车子早备好了。”
这韩妈妈是裘家老太太执意送来的,连她在内共有两房裘家的下人,现在都在韩家吃用,每个月都必须归去一趟,向裘老太太禀报郭婉的环境。
红香应是,那厢绿漪也走了过来,二人齐齐脱手,将郭婉的衣衫理齐了,又向她面上薄薄地扑了一层香粉,红香还取出了唇脂,绿漪却抬手拦住了她,淡声道:“也别太光鲜了。不好。”
说话间又拿出个沉甸甸的匣子来,笑道:“这是下剩的散钱,奴婢叫打成了元宝,一钱的、两钱的并五钱的各打了很多,女人逢着年节的时候儿赏人用罢。”
郭婉也知如许不当,因而便点头道:“手脚快些。”
郭婉语罢,便又转首看向一旁侍立的主子。
“你们今儿都辛苦了,转头去嬷嬷那边领赏去。”她再次说道。
朱嫂子疼惜地看着她,故意再多说两句,叵奈竟是不能,因而那眼中便又落下泪来,双膝伏地拜了几拜,哭着道:“奴婢过些日子再来瞧女人吧。女人现在家去了,奴婢也可常来常往,不叫裘家的人瞧见。女人在家可得好好儿的,多吃些,养胖些,夫人在天上瞧见了,也自欢乐。”
绿漪立时将脸一沉,上前道:“韩妈妈,你这盘整盘整到那里去了?如何这时候才来?我们四奶奶可等了好半天儿了。”
这也是当时谈妥的前提之一。
绿漪心下恻然,无声地叹了口气,上前接过那装银票的小香囊,又往摆布看了看,便轻声催促隧道:“嫂子快些儿,别撞见了人!”
看着这一张张熟谙的面庞,郭婉感觉,身上仿佛又有了一点点力量,那种肉痛至极的感受,也垂垂消逝了。
这话说得可不好听,却偏又叫人捉不住痛脚来,恰是一把软刀子捅上心头。
郭婉悄悄地点了点头,眼中垂垂升起雾气,却未曾落泪,只颤抖着上前扶起她,嗓音发紧隧道:“我……我记下了,你也快去吧,路上谨慎着些。”
“四奶奶。”一声轻唤忽地传来,世人尽皆转头,倒是红香走了过来。
郭婉向她笑了笑,道:“朱嫂子且放心,我内心清楚得很,就是有些感慨罢了。”
郭婉此时早收起了之前的神采,神情非常端肃,倒也有几分威势,闻言只淡淡一笑,拂袖道:“妈妈是忙人,走到那里都不得闲儿。”
听了这话,绿漪又是想哭,又是想笑,又是着恼,那面上的神采一时候非常丰富,心下倒是松泛了很多。
郭婉方才哭了一通,那眼角还红着,发鬓也乱了,确切有些描述不整。
此时听得绿漪所言,韩妈妈立时面皮一僵,旋即便堆出满脸的笑来,道:“哎哟,这不是那前头修屋子么,我盘整好了出来一瞧,到处都是石头木料,我就有点不大认得道儿了,转了半天赋找着路。”说着她便对付地向郭婉行了个礼,意义意义隧道:“四奶奶恕罪,奴婢下次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