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朝香不敢再担搁,上前一拉慧能:“你傻了,还不快谢了夫人?”
二人打着伞跨下石阶,却见那雨又比方才大些,山风掠过,吹得那树叶子上的雨水直往下落,敲在伞面儿上,“噼哩啪啦”一阵响。
山下便是屋舍,因是方丈并掌院、管事等人的住处,修建得非常整齐,还砌了高高的围墙,一院一院地隔开,地上铺着大块青砖,黄墙灰瓦,却也雅洁。
且还不止一拨。
“是,陆姑姑。”慧能隔门暴露奉迎的笑,收起伞,放下衣摆,抬手抹了把脸上残留的雨水,竭尽所能将本身饬划一些。
皇觉寺有规制,秋冬两季的衣裳隔年发,春夏两季则一年一发。昨日寒露,正赶上宫里送了新秋衣过来,丰富的粗棉布面料儿,里衬为松江白棉布,又软又暖,委实很合她的意,若一上身就弄脏了,不但她本身心疼,管事更会骂。
慧能忙加快脚步,行至老尼身边时,顺手便递畴昔几枚大钱。
因她生得也算洁净,行动也端方,最首要的是年事小,本年也才十一,两年前,郭夫人便指明由她并另两个小尼专管往里传话。
只要她往那儿一站,慧能便两腿发软,腰也会不自发地朝下弯,平常的聪明聪明更只剩下三分。
但是,再一转念,陆朝香却又沉下了脸。
本来不过是传言罢了,不尽不实地,倒白白唬了她一跳。
到得此处,慧能不自发便放轻脚步,行至那光可鉴人的玄漆门前,拉起门上兽头铜环,“笃、笃、笃”扣了三下。
五年前,皇觉寺山下官道左,忽地开了一间茶社儿,名唤“苦竹斋”,那茶社的店主,便是这位苦竹先生。
慧能忙恭声应是,那厢陆朝香笑眯眯地接过帕子,又殷勤相询:“夫人,要不要找个匣子装起来?”
罢,罢,这些陈年旧事,想来何为?
至于这“天和”到底是黄是白,那就真只要天晓得了。
望着伞外绵绵不息的秋雨,苦竹先生悄悄地叹了口气
这院子里奉侍的也就四个,除陆朝香并那厨娘外,另有两个洒扫洗衣的,这丫头便专管洒扫,倒有一把子力量,就是人有点傻。
“朝香,外头是谁?”话未了,院深处蓦地有人发问。
除别的,每逢年节,东宫亦常给郭夫人赏东西,光是那头一等的檀香便代价令媛,可见其人虽不在,宠嬖却未曾衰。
据称,她们生前是一对至好老友,虽厥后各自婚嫁,无缘再聚,但是,她们却在各自的范畴互为支撑,为大楚厥后的百年乱世,做出的杰出的进献。
陆朝香正背对着郭婉向她呶嘴儿。
陆朝香回声是,先让进慧能,复又将院门重新关牢,二人方沿抄手游廊来至正房门前。
“快去吧。”郭婉浅笑,将手挥了挥。
杨婶儿亦自留步,黑漆漆的脸上不见一丝神采,只回了个礼,复又低而简短隧道:“大厨房。”
陆朝香顿时有些焦炙,又不敢深劝,只得陪着谨慎道:“夫人身娇体贵,自是经不得这些的。只从四月至今,殿……都来了两回了,今儿又还下着雨。夫人不也说了‘外头冷’?可殿……还是来了,足见一片热诚,夫人又何必还为着上回那件小事儿置气到现在呢?”
心头这般作想,她便往前看了看,可谁想方一昂首,前头拐角处便忽地转出一个灰衣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