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还没说完，上首孟妫已经尖声叫道：“一派胡言！这明显是先祖降罚！你这不祥孽子，怎可为嗣子……”
“鬼火吗？”田恒似笑非笑，“小子倒是知那火从何而来。”
目光一转，田恒看向高座之上，那张木讷的脸庞已然呈现裂缝，慌乱惊惧，哪另有鬼神附身的踪迹？他微微一笑：“看来先祖也允我所求……”
统统人都慌乱失措, 魂不守舍，唯独田恒立在一旁, 面色如常。在抛龟甲时, 他后退了一步, 连那刺鼻的白烟都没沾到，显出的异象, 也未出乎他的料想。只因他早就辨出了龟甲上的气味, 那是硫磺。
谁料听闻此言，田恒面色一沉，俄然爆喝：“汝是何人？先灵安在？！”
她目中的体贴如此逼真，看着那冻得有点发红的脸颊，田恒点了点头：“是产生了些事……”
“这么快就返来了。”楚子苓喜出望外，迎了上去。她也是坐不住了，才穿上皮衣，出来散散心，趁便等人，谁料祭祖的典礼竟然这么快就结束了。话一出口，楚子苓又觉出了些不对，问道，“可还顺利？那巫儿未曾难为你吧？”
统统的目光，都凝在了孟妫面上，不再崇拜、谦恭，反倒惊奇不定，尽是气愤。巫儿之以是受人恭敬，恰是因为她能通鬼神，是祖宗的传话之人。故而扮作“尸”时，分毫不能暴露马脚。先祖之命，才是巫儿的最大依仗。
田恒当然不知粽子是甚么，但是看着那洁净敞亮、没有半点杂质的笑容，心中不知是欣喜还是失落，他也笑了：“再好不过。”
“你……”田湣看着儿子，眼神庞大非常。他是回绝过家主之位，但是哪能想到，会在家祭上，再次放言。而火中烧焦的龟甲，也明显白白，既然偶然相争，自不会有占卜成果。
因此，楚子苓也放松了肩颈，用手环住了对方的腰背，悄悄安抚。没有多余的言语，也未曾有超越之处，不知过了多久，田恒松开了手，俄然道：“你用饭了吗？我去取些……”
而现在，统统都完了！若他拆穿龟甲之事，“先灵被鬼火惊走”这句就成了大话，那递出龟甲的到底是谁？接管供奉的又是谁？她这个巫儿，另有请神附体的资格吗？
胸中那根紧紧绷着的，是她腰背挺直的弦儿，被一刀斩断。她一心防备、紧紧保护的东西，旁人实在底子不放在眼中，而为了这本不消争抢的位置，她就义了统统，乃至连“巫儿”的身份也没法守住。但是谁会谢她？谁会敬她？没见那一双双眼，现在如何看她吗？
孟妫怔住了，他竟没有拆穿本身？为何会这么说，莫非是以退为进？但是现在，她又哪敢再说“不祥”，万一对方把龟甲的奥妙宣诸与天下，她要如何自处？
实在田恒并不清楚，子苓是如何施法的，但是他见过更加骇人的“神术”。能够在公侯面前揭示的术法，又岂是戋戋家巫就能仿照的？是以这鬼蜮把戏被他一眼看破，倒有了反制之法。
这是祭奠先祖，岂能容个疯妇人坏了大事？看来本身真要下定决计换个巫儿了，可惜长女早嫁，今后或许能用季女为“尸”？
可惜，孟妫有一点未曾推测，他是见过这等伎俩的。当初在宋国，帮子苓筹办大祭的，恰是他本身。而经手的药猜中，就有硫磺一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