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恒挑了挑眉, 晓得父亲是筹算让他提携一下弟弟, 好培养将来的家主了。不过这点小事,他又岂会放在心上,直策答允了下来。比起须无,田恒真正想带的,是那院中之人。
步队不排成阵列,不成开战,不能重伤仇敌,捕获年长之人,敌军崩溃不能追出百步,敌军撤退也不能追过九十里。这真是兵戈吗?
楚子苓顿时沉默了,这期间莫非还没有兵法?不成能啊,仗都打了多少年了,该有人总结经历,编辑成书才对。传闻姜太公还写了本兵法呢,叫甚么来着……冥思苦想半晌,楚子苓终究想起来了:“是《六韬》!你们未曾学过太公的兵法吗?”
田须无天然晓得“退避三舍”的典故,这是当初晋文公为了酬谢楚成王礼遇之恩,立下的承诺,如果有朝一日两军相见,避三舍也。厥后晋楚争霸,两军相遇,晋文公重耳果然信守承诺,阵前一退再退,直退出了九十里。楚军仍旧不肯退兵,两军才在城濮开战,随后晋军大败楚军,晋文公受天子嘉奖,会盟诸侯,这才成为新一任中原霸主。
“连队都站不齐,算不得上强兵吧?”楚子苓讶然道,“小君子未曾学过兵法吗?”
田恒冷冷瞪了他一眼:“汝还是先练车御吧。”
楚子苓却已经笑了:“你们尽管练习,不必管我。”
“如此兵士,难怪要早些来。”看着面前混乱不堪的步队,楚子苓轻叹一声。
但是阿谁能看破的人,面上却毫无得意,非论是对即将到来战役,还是对百年后的大乱,都无半点等候或是渴盼,反倒闪现出些许嫌弃。楚子苓心头不由微黯,是啊,越是复苏,越是对于阿谁即将到来的乱世无能为力,而夹在“礼乐崩溃”前的裂缝里,抓着“称霸”和“尊王攘夷”的尾巴,又是多么的无谓。
这还是兄长第一次对他假以辞色呢,田须无立即用力点头:“阿兄放心,我定用心去学!”
田须无一张小脸上犹自不信,楚子苓却已经说不出话了。这可不就是战国期间的写照吗?诸国乱战,烽火连天,一战坑四十万人的杀神也应运而出,直到始天子挥斥方遒,天下一统。这些生于春秋的谦谦君子,又有几个能看到百年以后的乱世?
这话听得田恒嗤笑一声:“楚军靠的就是血英勇战,晋文公一退再退,不过是避其锋芒。待到城濮交兵,还要在车后拖曳树枝,做出崩溃之相,才引得楚军冒进,中了埋伏。如有效兵之法,这便是了。至于争义不争利,君上攻鲁,是为何‘义’?”
听子苓这么说,田恒哪还不知她的心机:“车阵还早,要先练步兵。”
“既然齐楚已经缔盟, 攻打鲁国近在面前,还是早作筹算为好。小子离家数年, 也不知家中青壮练习如何,故而向提早畴昔。”田恒答的开阔,也不乏对家中兵士的担忧。
“我但是齐人,如何不会?”田恒挑眉反问。
所谓“霸主”,不止要强,另有“尊王攘夷”,有风采气度,功劳卓著,才气担负盟主之位,使诸国佩服。当年齐桓公如此,晋文公也如此,楚庄王则过分霸道,最多算半个霸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