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恒哼了一声,也不睬他。见着兄弟二人又冷了场,楚子苓不由发笑,出言打了个圆场:“提及来我也未曾见过车阵,不知会是多么模样?”
田须无天然晓得“退避三舍”的典故,这是当初晋文公为了酬谢楚成王礼遇之恩,立下的承诺,如果有朝一日两军相见,避三舍也。厥后晋楚争霸,两军相遇,晋文公重耳果然信守承诺,阵前一退再退,直退出了九十里。楚军仍旧不肯退兵,两军才在城濮开战,随后晋军大败楚军,晋文公受天子嘉奖,会盟诸侯,这才成为新一任中原霸主。
“既然齐楚已经缔盟, 攻打鲁国近在面前,还是早作筹算为好。小子离家数年, 也不知家中青壮练习如何,故而向提早畴昔。”田恒答的开阔,也不乏对家中兵士的担忧。
楚子苓却已经笑了:“你们尽管练习,不必管我。”
田须无一下就涨红了脸,吭吭哧哧说不出话来。
见子苓看的出神,田恒笑道:“沿济水行舟两日,可见大海。不过夏季风冷,不若春暖时舒爽。”
田恒却仍不断,持续道:“不止城濮之战,当年崤之战不也如此。秦穆公欲偷袭郑国,谁料行军太慢,被个郑国牛贩探知,已二十头牛犒军,吓退了秦军。随后又在崤山碰到晋军埋伏,全军淹没。秦公仁乎?晋公义乎?不过好处之争,用兵恰当。如果拘泥军礼,怕是要骸骨无存。”
田氏的食邑在沛丘四周,靠近济水,只花了三日就到了处所。就算曾驰驱数国,见过很多大江大河,当这名列“四渎”之一济水呈现在面前时,楚子苓仍旧被浩浩大荡的大河佩服。夏季水浅,河面上来往的船舶却一点很多,齐国鱼盐之利,可见一斑。
楚子苓顿时沉默了,这期间莫非还没有兵法?不成能啊,仗都打了多少年了,该有人总结经历,编辑成书才对。传闻姜太公还写了本兵法呢,叫甚么来着……冥思苦想半晌,楚子苓终究想起来了:“是《六韬》!你们未曾学过太公的兵法吗?”
“百十年后,诸国必尽如匪寇,以夺国为战。”田恒目光微沉,“到时上了疆场,怕是你死我活,再也没有退路。”
见她神情自如,田恒也笑了,不再多话,拎着弟弟向那犹自乱成一团的方阵走去。
“只将军礼,怕是死都不知是如何死的。”身后,传来了另一个声音,田恒眉头紧皱,走上前来,对弟弟道,“你难不成真觉得‘退避三舍’,是因礼吗?”
“何为兵法?”田须无反问。
田须无一张小脸上犹自不信,楚子苓却已经说不出话了。这可不就是战国期间的写照吗?诸国乱战,烽火连天,一战坑四十万人的杀神也应运而出,直到始天子挥斥方遒,天下一统。这些生于春秋的谦谦君子,又有几个能看到百年以后的乱世?
他说的过分理所该当,让楚子苓一下就遐想到了此人光着膀子,操舟捕鱼的形象。别说,如果留个络腮胡,还真有点渔民的味道。被本身的设想逗乐了,她笑道:“那等春暖,还要无咎操舟载我。”
这话听得田恒嗤笑一声:“楚军靠的就是血英勇战,晋文公一退再退,不过是避其锋芒。待到城濮交兵,还要在车后拖曳树枝,做出崩溃之相,才引得楚军冒进,中了埋伏。如有效兵之法,这便是了。至于争义不争利,君上攻鲁,是为何‘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