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遗憾,又是不甘,声姬又道:“那大巫不如在宫中多住几日,吾必锦衣玉食,奉为上宾。”
情志病来的凶恶,但若对证,好的也极快。眼看一个疗程畴昔,病人已经规复安康,也是时候分开这内宫了。行完最后一针,楚子苓收好了针具,对声姬道:“夫人神魂以固,已然无碍。”
那张病的怏怏,尚且风味犹存的脸上,并无半点记念迷恋,楚子苓便知这不过是段露水姻缘。如此倒是能看出这声姬的性子,比起男|欢|女|爱,还是更看重性命。而如许的人,是不会等闲对能救她性命的大巫动手的。
内心有了筹算,声姬立即道:“全凭大巫叮咛。”
针灸何时最吓人?当然是看不见的时候。楚子苓先用手沿着大椎拂过,一一辨穴,情志病少不得针灸心俞、肺俞、肾俞这等背部要穴,天然要从这里开端。
声姬惊叫出身,那血水被一方白帕压住,吸了个洁净。
那号令让声姬“唰”的一下就展开了双眼,只见大巫手中的长针不知何时换了模样,成了三棱有刺的短针,在腕上悄悄一啄,就见一滴血珠冒了出来,浓稠深暗,光彩不很红,反倒有些发乌。
针灸加心机安抚,再配上一剂清火助眠的汤药,当晚声姬果然睡了个安稳觉。对于饱受“妖邪”折磨的人而言,这但是不啻于再造之恩。第二日的针灸时,声姬言听计从,涓滴不敢违命。她本就是宋人,重巫鬼,对于能除鬼的大巫,更是毕恭毕敬。
左思右想,声姬还是长叹一声:“那如果得胜返来,还望大巫入宫看望。”
“吾只善驱鬼祛病,不见更好。”楚子苓答道。
想到这里,声姬又偷瞧了瞧大巫神采,只见她面色如常,底子没因她方才所言生出异状。也是,大巫连心鬼都能除,还不知见过多少阴私,这点小事又算甚么?
不谨慎打断了咒唱,声姬哪还敢动?只躺在那边,任一针又一针在背后游走。小半个时候,背部针完,又换腿足,待到转移腕上时,声姬只觉浑身寒热都消逝不见,只剩下暖洋洋的疏懒,那心鬼也被一针一针逼到了手上,顺动手腕徐行。
声姬倒是神采微变,轻哼了一声:“那心鬼才不会再来呢!”
灵九簪中的毫针,可不是这个期间能够造出的东西,楚子苓点头:“若非此针,焉能镇住心鬼?还请夫人俯卧榻上。”
“心鬼离体,神情还不稳,须得缓缓保养。不过今晚,夫人当能安睡。”楚子苓道。
这是为了制止泄漏风声,才要留她,还是对这场病心不足悸,放心不下?楚子苓细细察看对方神采,却找不出任何警戒或是顾忌,反倒有些渴慕,心中有了计算,楚子苓开口道:“夫人美意,吾甚感念。只是吾乃田氏家巫,不成留在宫中。”
声姬一听,神采果然就是一舒:“多谢大巫施法。”
他可压不住苦衷,有了筹算,立即寻了母亲。这两日吃好睡好,声姬的面色大有好转,又显出了与院中杏花普通鲜艳的神态,见了儿子更是密切:“阿环但是有事?”
楚子苓却点头:“夫人多虑,吾与人盟誓在前,岂能因夫人看重,违背誓词。”
见面前女子笃定神态,公子环这才放下心来:“那便有劳大巫了。”
“睁眼!”
心中感念,声姬也不管儿子所说的那些了,恭恭敬敬送走了大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