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私?!
“引来心鬼之人, 不成再见;触及心鬼之语, 不成再言。”楚子苓答的干脆。
那号令让声姬“唰”的一下就展开了双眼,只见大巫手中的长针不知何时换了模样,成了三棱有刺的短针,在腕上悄悄一啄,就见一滴血珠冒了出来,浓稠深暗,光彩不很红,反倒有些发乌。
“无咎。”
宫墙垂垂远去,连同内宫一起被抛在身后,当安车驶出宫门时,那熟谙的身影早已立在道边。楚子苓撩起了车帘,遥眺望去,面上便有了笑容。
咒唱不大不小,亦没有凹凸之分,唱的久了,让声姬有些昏昏沉沉,正自强打精力,身边俄然传来个声音。
声姬倒是神采微变,轻哼了一声:“那心鬼才不会再来呢!”
楚子苓只觉背上寒毛都竖了起来, 但是现在, 已是骑虎难下。情志病因七情起,必须体味病人的心结地点, 在针药的同时操纵大巫的身份,停止心机干预。声姬肝失疏泄, 邪少虚多,乃是阴虚内热之证,不问出气郁地点,就是神仙也治不好她的病。
她用的是“不成”二字,声姬讶道:“田氏不过一大夫之家,焉能绊住大巫?如有甚顾忌,吾可去救君上……”
大巫也不睬她,直接回身走到了香炉前,把那白帕扑灭,丢入炉中。一股丝绢燃烧的气味传入鼻中,倒似烧着了毛发。大巫当即拜倒,又念了一阵咒,方才起家。
声姬惊叫出身,那血水被一方白帕压住,吸了个洁净。
眼看母亲的病垂垂好转,公子环那点被害怕压下的心机,又蠢动起来。在他看来,母亲但是极喜好这大巫的,如果能留她在宫中,可不就两厢便当了?
略一思考,声姬便道:“也罢,等会儿我问问大巫,看她可否留下?”
见面前女子笃定神态,公子环这才放下心来:“那便有劳大巫了。”
左思右想,声姬还是长叹一声:“那如果得胜返来,还望大巫入宫看望。”
这话说得平平,声姬却扑哧一笑,可不是嘛,这位大巫善于的就是驱邪治病,谁没灾没病时会晤啊?与其病厄缠身,还是不见为好。
如此连续七日,日日针灸,共同汤药服食,声姬的病情立即得以节制。楚子苓也未曾迈出宫院一步,旁人哪知这小小院中,竟多了个神巫?
情志病来的凶恶,但若对证,好的也极快。眼看一个疗程畴昔,病人已经规复安康,也是时候分开这内宫了。行完最后一针,楚子苓收好了针具,对声姬道:“夫人神魂以固,已然无碍。”
这是为了制止泄漏风声,才要留她,还是对这场病心不足悸,放心不下?楚子苓细细察看对方神采,却找不出任何警戒或是顾忌,反倒有些渴慕,心中有了计算,楚子苓开口道:“夫人美意,吾甚感念。只是吾乃田氏家巫,不成留在宫中。”
针灸加心机安抚,再配上一剂清火助眠的汤药,当晚声姬果然睡了个安稳觉。对于饱受“妖邪”折磨的人而言,这但是不啻于再造之恩。第二日的针灸时,声姬言听计从,涓滴不敢违命。她本就是宋人,重巫鬼,对于能除鬼的大巫,更是毕恭毕敬。
针灸何时最吓人?当然是看不见的时候。楚子苓先用手沿着大椎拂过,一一辨穴,情志病少不得针灸心俞、肺俞、肾俞这等背部要穴,天然要从这里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