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娆呢?我叮咛过她好都雅着你的,这死丫头又跑那里野去了?”坐在她床边的女人朝着屋外吼起,一边又将她的肩头按下,禁止俞眉远坐起来。
本身的手又小又嫩,像菱角里藏的肉,白得那样不实在。
俞眉远昂首,看着身边来来去去的人,脑海里满是混乱无章的片段,像走马灯上的影子,一轮轮转过,没有起点。
俞眉远愣愣地望向床边的人。
背后有人用手掌轻抚俞眉远的背,暖融透过背心传到她心中,她俄然认识到本身还活着。
俞眉远眨巴眨巴眼,只盯着瓷碟里的蜜枣,把嘴唇抿得死紧。
二十岁的青娆,推掉了俞眉远为她相看的婚事,决意这辈子都跟在俞眉远身边服侍。
可最后……
俞眉远便伸开口,一口咬下这颗蜜枣,有滋有味地吃起来。
青娆看着那笑,只感觉女人和之前分歧了,但到底那里分歧,却也说不上来。
正怔忡着,她舌尖又尝到一丝甜美。
青娆?
恨吗?
有块石头飞起,砸中了屋檐下一根二指粗的冰棱。“咔嚓”一声脆响,冰棱回声而折,落到地上,断成几截。
那么冷的天,她只穿一件素白的大袖棉袍,广大的袍子束在腰间,松得像是披在一具骷髅上,可她竟不感觉得冷。毒/药耗尽了她的精血,掏空了她的身材。她的感知早就麻痹,连痛觉都没有了,何况是戋戋酷寒。
“四女人,要喝点水吗?”
“谨慎些!”责怪的声声响起。
统统人都当青娆是个狐媚子,只要俞眉远晓得,这丫头永久都像初识这一幼年不更事的孩子,贪馋、懒惰又笨,她内心只装了一个俞眉远。
俞眉远咋咋舌,舌尖那点甜更加浓烈,掩去了口中药汤苦涩,她忍不住咬了一大口。
俞眉远面前一片暗中,她听获得,却看不到。
熟谙的名字乍然入耳,让她猝不及防地痛起来。
多久没听到有人叫本身“四女人”了?另有这一声“阿远”……
暖?凉?她死之前已经被毒得感知尽失,满身麻痹,不知冷热疼痛,可现在她却能清楚发觉到那点叫人打动的温度。
死过一场,她没踏鬼域路,没饮孟婆汤,这是到了那里?
俞眉远并不奇特,与他结婚十二载,他对她向来不假辞色。现在她死了,这男人大抵连一星半点的难过都不会恩赐。
“药苦苦,我给女人拿了几颗蜜枣。”青娆说着将药搁到了床头小几上,目光掠过那几颗蜜枣时暴露多少馋光。
青娆就是这么个傻丫头。
门被人推开,卷出去一阵北风。
……
药汤才入口,就被她尽数喷出。
青娆咬着唇看着空去的碟,极其不舍。那蜜枣还是女人抱病前赐给她的,女人不爱甜食,向来不碰这些东西,这一次不知怎地竟然改了脾气。
垂垂地,外界声音恍惚,她认识淡去。踏过鬼域路,行过何如桥,饮干孟婆汤,这一世与她再无牵绊。
死,也有死的好处。
“不必多说,给她穿上吧,让她走得面子点。”他声音沉去。
“她这一去,阿初也用不上了,再说吧。”他又道。
不过……她一死,俞眉初进门来就是后妻身份,不再是妾了。
“咳!”她想着本身若开口说话,会不会把人吓坏,让人觉得她起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