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眉远的院子静得吓人,他放慢脚步。
魏眠曦站在梅树下看梅花开得像血。
那是她最美的光阴,没心没肺地笑,给他最纯粹的豪情。
俞眉远身后第十年,他身心皆被毒所控,脾气残暴不堪,已无人敢靠近,这毒腐蚀了他的躯体,叫他连剑都挥不动了。
兆京下了数年未见的大雪,全部都城被雪淹没,只剩铺天盖地的晶莹乌黑,生命好像解冻,统统绿叶花朵在这冰冷里都黯然无光,只要她院外那片梅林里盛开的红梅。
笑声渐渐停歇,她倒在白雪红梅之间,像株折倒的梅树。
魏眠曦问他,如何才可异魂而归。
……
她在他转头之时倒下,落进雪中,他震惊万分,疾步跑到她身边,却叫她枯瘦的手攥住了衣袍。
传言有秘法,以血养之,聚执念而改,或可逆转循环。
长长的血迹伸展在她身后,像雪地里开出的红色波折。
他不会放她走。
“无所谓。”魏眠曦收了这佛珠,内心不觉得然。
他毕生中最大的一场败战,未出一兵一足,便输给了云照。
他呆呆看本身的手。
对羿之间,他问起苍羌秘术。传闻中苍羌胜行巫蛊之术,尤以国师云照为最,有起死复生之术。
……
窗未关牢,冷风从裂缝里吹入,像无数的针扎在身上与骨头里。魏眠曦呼吸一疾,吸入心肺的氛围只剩冰渣子,能将满身血液都解冻。
……
他答复她。
她想杀他。
别人生中的第二场大败战,便是这场酒宴。
赤霞裁作嫁衣,当如烟霞满天,华光无双。
千山醉,醉得了千山,醉不了他。
记念她娇俏的模样,记念她厚着脸皮凑到他面前逗他的模样,记念她压下他手里兵法逼迫他看她的小女儿神采,记念她低头缝衣、昂首浅笑的容颜,记念她活力时的霸道又无可何如的委曲,记念她把冰冷的手贴到他脸上……
脚踏过满地雪粉,踩出“嘎吱”响声,她走得艰巨,每次从雪里抽脚都用尽尽力。血沿着唇角一滴滴落下,溅在白雪之上无端素净。
他开端盯向大安朝的高位。
俞眉远对此未置一辞,不再见魏眠曦。她的身材确切不可了,也没有精力再和他们争个是非胜负,冷热不知,甜苦无感,便是针扎在肉里都没有痛意,她已经是个活死人,靠药吊着一口气。
十坛酒,他一夜饮尽。
没人奉告过他。
……
他猜到天子的筹算,并没想避着。
在此之前,俞眉远已经病了好久,众所皆知她的身材每况愈下,而魏眠曦的官权柄势却一日大过一日,俞家的太夫报酬了攀紧魏家这棵树,以免俞眉远身后两家没了姻亲干系,便同意了他的要求,只说将俞眉初嫁过来冲喜。
长箭透胸而过,他身中数剑,死在了宫中。
她的不甘和倔强被压抑在瞳眸中,安静道:“我求来的?魏眠曦,你真卑鄙。若我早知你心如蛇蝎,便是死也不会嫁你魏眠曦。我真是悔怨……悔怨当初救了你!”
但是她到底是分开了,只剩他一人单独面对今后冗长余生。
他顿了顿,又笑道:“没有试过的体例,便只是传闻,此物赠你玩吧。只是你需明白,非论何事都有代价,大小之别。你想重写循环,这代价必定不小。”
高傲张扬的俞眉远,将人生中最夸姣的光阴毫无保存地给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