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眉远可不像是那么蠢的人。
“陈慧现在病重,又有些癔症,你可要着人好好照顾。她与我主仆一场,又情同姐妹,切不成怠慢了。”
到处一片潮湿,天又阴冷,廊下站的人缩肩搓拳地立着,时不时拿各色目光打量着不远候着的人。
浣花院的抱厦外头站了几个管事婆子,正等着传唤禀事,二姨娘虽拿了管家权,但一应首要大事仍由惠夫人把持着。院子里淅淅沥沥下着秋雨,屋檐上挂下的水连成线,噼叭砸在廊前扶栏上,溅起的水珠飞进游廊,打在里头站的人身上。
“夫人慈悲,是我们这些做女儿的福分。”俞眉远低了头,摩挲动手里的茶盏,轻道。
她鼻头酸涩,泪水几近落下,却生生忍住。
周素馨一愣,不解何意。
虽是要逐走周素馨,但这内心还是不舍的,公然是个孩子,尚不沉稳。
“一早就来过了,我按您的叮咛,只说您在南华山着了风,犯了头痛,不见人,把她打发了。”桑南上前一步,扶住她的手。
门虽已开打,黑房里光芒仍旧不佳,房里空荡荡的,充满着一股霉酸味儿。
“行了,你们好生说着话。”看管黑房的仆妇粗喝一声。
“罢了,既如此,就依你所言吧。若不将她逐出,怕你内心也不安生。”惠夫人终究点下了头。
从南华山返来已有三天,俞眉远也被晾了三天,她病体初愈,神采还发白,人也显得蕉萃,想是又被周素馨的事烦恼着,看起来倒让民气疼。
那仆妇斜睨一眼,想着前几日收了她们银钱,现在她们又上道,虽知她们要说梯己话,却也未几难堪,只道:“说快一点!”
“但是娘你想要用她,却又罚了那贱婢,不怕她怨我们?”俞眉远迷惑不解。
“那是你母亲的陪嫁丫头,从小带大你,再者论,这事也不知是不是遭人谗谄……”惠夫人摇点头,温声又劝她。
“奴婢的错。”丁氏仓猝低头,扭着衣角只知认错。
已经让俞眉远站了三天,也差未几了。
“是是,多谢妈妈!”青娆陪笑点头。
惠夫人只笑不语,目光盯着丁氏的脸不松。丁氏已将头垂得更低些,殊不知她这一低头的模样,更像当初那人……
小丫头忙给她揉动手,不解道:“二姨娘何为么发这么大脾气?四女人屋里的周妈妈不是让姨娘给发作了?这么大的罪,她就是想脱身也不能了。四女人去了条臂膀,过了年又要打发两个丫头嫁出去,那屋里都是新人,还不是任人搓揉?正遂了二姨娘的意,解了您的恨。”
……
雨还鄙人,庆安堂院里那丛蓝田碧玉挂满水珠,光阴近冬,花的暖棚搭了一半,正支好了木头骨架。
俞眉安不懂。
“女人,你顾好本身便行,不消管我。”周素馨已猜到成果,并无惊奇,只不舍地摸着俞眉远的头发。
“你可算来了,我等你半天了。”惠夫人便收了目光,慈爱地笑道,人也从榻上坐起,“多大的人,转眼都要出嫁,还这么没端方?让你来这里学习理家,你倒好,三天打渔两天晒网。今后去了婆家如果连帐本都看不明白,看不惹你公婆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