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女人,这位是府里二姨娘身边的赵妈妈,来接女人回京的。”周素馨固然惊奇自家女人的反应,还是不忘上前扶她下榻,一边打着圆场。
而她要慧妈妈盯着,便是想借慧妈妈之手让旁人没法再让觊觎她的东西。
这话说得妙,以孝为名,又让她跟着身边盯着,不至让不当之物流入府内。
先动以情,再晓以理,她还真狠不下心回绝。
“哼。”赵氏鼻子里哼了声,阴阳怪气地开口,“女人回了府这端方怕是要好好学学了。素馨,你们常日里是如何教诲女人的,养出这等恶劣脾气,连待客之道都不会?”
月欣便是赵氏当丫环时改的名字。
“回了府里,要再这么‘怕生’,只怕冲要撞到主子们。素馨,你可要多费点心了。”赵氏重重咬了“怕生”二字,睇了俞眉远一眼,方嘲笑起来。
“多谢赵姐姐指教,女人年幼不知事,回了府上,还望赵姐姐能照拂一二。”周素馨安抚式拍拍俞眉远的手背,朝着赵氏笑道。
俞眉远早已走到门口,青娆端了青瓷茶杯,她亲身接过,朝着赵氏递去。
心念千转间,她早已回身又将茶送到另一名妈妈手中,最后一个才轮到赵氏。
俞府里那些有点脸面的女人都还得看她的神采行事,这得宠失势的女人和奴婢倒还拿起乔来,赵氏内心便窝了团火。
赵氏已走到门口,闻言回身嘲道:“还清算甚么?素馨,你不会不知府里的端方吧?出来的时候不能带走府里的东西,归去时天然也一样,内里的东西一概不准带回府里。你们筹办两身女人的衣物路上换洗便可,一个早晨的时候绰绰不足。”
这四女人真真生了副水晶心肝,小小年纪能想到这些,委实可贵。
啪――
她声音甜脆,言语清楚,进退有度,全然没了先前的张狂模样。
赵氏容长脸,吊梢眉,进门时微抬着下巴,但一见着俞眉远便当即扯了笑,抢了周素馨的话。
“好女人,你为甚么来问我?”慧妈妈想了想,温言问她。
这字里行间指责赵氏未经通传便突入的无礼之举,又将她与拐子婆相提并论,赵氏那神采更出色了。
“赵姐姐,克日庄子来了拐子婆,专拐孩童,故而我们警告女人千万把稳陌生人,是以女人不喜陌生人近身,想必这是被惊到,又认生。赵姐姐可千万莫放在心上。”周素馨是甚么人,当年也陪着徐言娘在俞府呆过几年,与赵氏是旧识,如何不知这赵氏是多么人,当下三言两语便堵了归去。
她行过礼,自报了姓名身份后才恭敬接下了俞眉远的茶。
陈慧?抱晚居?
俞眉远便低头,不安地揪了揪袖口,再昂首时眼里已发红。
青娆怯怯站在她身边,有样学样地行了礼。
她轻语着又福下身去,肩头颤悠,灵巧又无助。
“这是四姐儿?真真一个雪团儿似的小仙女。”
此人年过五旬,斑白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神态恭敬,腰板挺得笔挺,不动声色站着,见俞眉远问了,这才哈腰行了礼:“问四女人安,奴婢陈慧,在抱晚居当差。”
“既如此,那老奴少不得就僭越一次,也给女人讲讲府上端方。”慧妈妈心中主张已定,便点头道。
她年幼丧母,这般率性妄为大抵是因为惊骇,倒也情有可原。
“月欣,端方不过情面。只是些土仪旧物罢了,何况有我盯着,不会让女人出错的。”慧妈妈轻描淡写回她,眼里厉色闪过,“我们留两晚,第三日上路,就这么定了。有甚么事我担着,不会让你难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