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浓云密布,空中吉祥飘帘。琼花片片舞前檐。剡溪当此际,冻住子猷船。瞬息楼台如玉,江山银色相连。飞琼撒粉漫遥天。当时吕蒙正,窑内叹无钱。
武松道:“哥哥如何是怨我、想我?”武大道:“我怨你时,当初你在清河县里,要便吃酒醉了,和人相打,如常吃官司,教我要便随衙听候,未曾有一个月净办,常教我刻苦,这个便是怨你处。想你时,我迩来获得一个长幼,清河县人不怯气,都来相欺负,没人做主。你在家时,谁敢来放个屁?我现在在那边安不得身,只得搬来这里赁房居住,是以便是想你处。”
叔嫂萍踪得偶逢,妖娆偏逞秀仪容。私心便欲成欢会,暗把邪言钓武松。
那妇人见了,却比半夜里拾金宝的普通欢乐,堆下笑来。武大呼个木工就楼下整了一间房,铺下一张床,内里放一条桌子,安两个杌子,一个火炉。武松先把行李安设了,分付土兵自归去,当晚就哥嫂家里歇卧。
武大回到厨下来问老婆道:“我叫他又不该,只顾望县前这条路走了去,恰是不知怎地了?”那妇人骂道:“糊突桶!有甚么难见处!那厮羞了,没脸儿见你,走了出去。我猜他已定叫小我来搬行李,不要在这里宿歇。却不要又留他!”武大道:“他搬了去,须吃别人笑话。”那妇人道:“浑沌魍魉!他来调戏我倒不吃别人笑!你要便自和他道话,我却做不的如许人。你还了我一纸休书来,你自留他便是了。”武大那边敢再开口。
那妇人通红了脸,便清算了杯盘盏碟,口里说道:“我自作乐耍子,不值得便当真起来,好不识人恭敬!”搬了家火,自向厨下去了。有诗为证:
可怪弓足企图深,包藏淫行荡春情。武松正大元难犯,耿耿清名抵万金。
那妇人脸上堆下笑来,问武松道:“叔叔来这里几日了?”武松答道:“到其间十数日了。”妇人道:“叔叔在那边安息?”武松道:“胡乱权在县衙里安息。”那妇人道:“叔叔,恁地时却不便当。”武松道:“单独一身,轻易摒挡。迟早自有土兵伏侍。”妇人道:“那等人伏侍叔叔,怎地顾管获得。何不搬来一家里住?迟早要些汤水吃时,奴家亲身安排与叔叔吃,不强似这伙肮脏人安排饮食。叔叔便吃口清汤,也放心得下。”武松道:“深谢嫂嫂。”那妇人道:“莫不别处有婶婶?可取来厮会也好。”武松道:“武二并未曾婚娶。”妇人又问道:“叔叔芳华多少?”武松道:“虚度二十五岁。”那妇人道:“长奴三岁。叔叔今番从那边来?”武松道:“在沧州住了一年不足,只想哥哥在清河县住,不想却搬在这里。”那妇人道:“一言难尽!自从嫁得你哥哥,吃他忒善了,被人欺负,清河县里住不得,搬来这里。若得叔叔这般雄浑,谁敢道个不字。”武松道:“家兄向来本分,不似武二撒泼。”那妇人道:“怎地这般倒置说!常言道:人无刚骨,安身不牢。奴家平生快性,看不得这般三答不转头,四答和身转的人。”有诗为证:
那妇人起家去荡酒,武松安闲房里拿起火箸簇火。那妇人暖了一注子酒,来到房里,一只手拿着注子,一只手便去武松肩胛上只一捏,说道:“叔叔只穿这些衣裳,不冷?”武松已自有五分不称心,也不该他。那妇人见他不该,劈手便来夺火箸,口里道:“叔叔你不会簇火,我与你拨火。只要一似火盆常热便好。”武松有八分烦躁,只不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