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伟略一征愣,心下恍然,公然官商勾搭,古来有之。
劳之辨被刑责撤职,第二日,康熙爷于早朝晓谕诸臣,言皇太子一事,皆朕真知灼见,当斩者斩之,当罪者罪之,并未听信人言而为此也。且统统暗中构煽悖乱之事,虽俱系索额图父子,然皇太子并非无过。此等情节,小人不知真意。觉得朕召见皇太子,似非无端,欲致殷勤于胤礽,而不顾实理,大加保奏!甚非也,诸臣须知,凡事皆在朕裁夺!其附皇太子之人不必喜,其不附皇太子之人不必忧,朕自有定见!
王相卿与苏伟一起在铺面中忙活,一边批示工匠干活,一边对扒拉算盘的苏伟道,“今儿个,我约了宏盛店的申财东一起乐呵乐呵,苏弟没事儿就一起来吧,大师热热烈闹的过个腊八节。”
十仲春初,四爷府
几局下来,已近傍晚。世人结算,申文彦输了二十两,王相卿输了三十两,苏伟赢了四十两。
“这升平楼背后甚么权势啊,”苏伟一边跟王相卿往包房里走,一边对身侧的庄头崔盛道,“这么大的场子不怕官府来查吗?”
苏伟惊骇不为别的,只因在康熙初年,皇上就下旨禁赌了。宫中各位阿哥也只敢在节庆时打打双陆、投投壶。没想到皇城脚下的城隍庙街口,竟然就有这么大的地下赌场。
苏伟愣了愣,申文彦都开口聘请了,他也不好再三推拒。可他上了桌,胜负这嘛事儿就庞大了。先不说,贰心疼银子,就是同为财东,他也不能输的太丢脸。可恰好,他前次打马吊已是二十几年前了。
“我们跟苏财东也是新识一场,怎好一向退居场外?”申文彦赢了很多,脸上神情和缓很多,“来,上桌,一起走上几圈!”
打上几局?苏伟征愣地看着小二将牌桌搬进了包房,所谓的乐子竟是指打马吊。
苏伟盘下的铺面已经清算的颇见服从,吉盛堂的货色也在来京的途中。
即便上辈子为公司跑停业时,苏伟都不参与打赌。在他的谨慎眼里,钱是用来攒的,不是用来赌的。这辈子,钱由□□、纸币变成了沉甸甸的银子、铜板,荷包里轻了一分,他都心疼的肝儿颤。
苏伟上了牌桌,心下直打鼓,这马吊看似简朴,想把握好却不轻易。农户要应对三闲家的合作下庄,没坐庄时苏伟还能够鱼目混珠,跟着上家打。可做了庄,他就是孤家寡人了。
几局下来,各有胜负,不过苏伟能看出,王相卿输的几局,坐庄的都是申文彦。
“主子,”张保由外而入,打断几人的对话,“宫内传来动静,皇上方才下旨将都察院左副都御史劳之辨撤职,交刑部责四十大板,逐回客籍!”
“乐呵乐呵?”苏伟扬了扬眉梢,“你们要去大栅栏一带寻花问柳?”
傅鼐、常赉、张廷玉等聚于四阿哥书房,张保上了灯,便躬身而退。
张廷玉一时欣然,回顾躬身道,“贝勒爷,如此看来,皇上一定没有易储的心机啊。”
马吊源于明朝天启年间,是一种纸牌游戏,有四莳花色,一局由四人参与。苏伟在精华殿时,师父教过他叶子戏、双陆,也教过他打马吊,为的就是陪主子解闷。不过,他家四阿哥从不好这些游乐博戏,是以苏伟将此中技能忘得七七八八了。
在中国,饭局、牌局都是寒暄的一种,浸淫阛阓宦海的人在这类局面上,都非论胜负,只论民气。不过,苏伟是个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