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直郡王轻声一笑,在一片乌黑中渗入骨髓,“罢了,我现在还能治谁的罪?纳兰家权势犹在,本王倒是一枚弃子了,有你们从中保驾,或许还能轻易偷生。”
“苏公公,”邓玉惨白着脸,看着苏伟直咽唾沫。
苏伟叹了口气,放开邓玉,来回踱着步子,“刘术能一起混到太病院院判,必然不是个简朴的人物。十三阿哥的伤口上沾了别的药,迟早被他看出来。”
苏伟看了他一眼,揪起一根嫩草叼在嘴里,“这么晚了,你出来干吗?”
“那,我们甚么时候回京啊?”小英子挠了挠后脑勺,“朝堂不平稳,师父得呆在主子身边才行啊。”
“十三爷的伤何故关乎公公的安危?”刘术扬了扬眉。
热河行宫万树园的角落里,一个赤着脚的身影躺在溪边的草地上。
苏伟高低打量了邓玉一番,抿抿嘴唇道,“你有银子吗?”
刘术蹙了蹙眉,看着面前这位苏至公公半天没说话,这是摸索还是贿赂让人捉摸不定,四爷是否参与此中更让他猜疑不已,“苏公公的话,本官实在参详不透。迩来,朝中事多,但与你我干系都不大。硬要说有关的,就是十三爷的伤——”
“郡王,”赫都迈入屋门,却被一室的冷凄止住脚步。
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聚散,中秋的到临,让氛围诡异的热河行宫总算有了些热乎气儿。
“谁说的,”苏伟“噗”地吐出草根,“我只是心烦罢了,这么两天出了这么多事儿,今晚没几小我能睡得着的。”
“眼看着中秋了呢,”都城四爷府,东小院的大枣树下躺着个湖青色长袍的人。
晚风吹过树叶,带起一阵潮湿的腥气,飒飒的声音如同冬眠在暗影中的鬼怪,觊觎着最后一点亮光。
“没表情,”四阿哥伸出一只手重揽月色,语气间很有些烦恼,“中秋是个团聚的日子,却偏赶在这最不能团聚的时候。”
“他可贵有这么细心的一面,”四阿哥弯了弯嘴角,坐起家摸了摸怀里的魔方,本来寥寂的神采却垂垂如有所思起来。
“郡王,”赫都俯身下跪,面庞悲切而果断,“主子不管皇上如何、明相如何,主子都只认郡王这一个主子!”
“小初子,”胤礽欣然地看着乌黑的夜色,“你说,他现在还记得我吗?”
“那如何办啊,”邓玉哭丧着脸道,“我劝过主子了,可主子不听,冒着欺君的风险也要这么干。”
直郡王看了赫都半晌,微微勾起嘴角,“起来吧,本王只是一时伤感,没有自怨自艾,更没有怨天尤人。比起驯鹿坡那位,本王落空的不过是从未获得的东西罢了,没甚么好可惜的。”
“真的啊,”邓玉眼眸一亮,上前抓着苏伟手臂道,“苏公公如果能救我家主子,让邓玉做甚么都行。”
“回主子,尚无新的动静,”张保低了低头,“说来也奇特,从皇上遇刺到现在快一个月了,后续的调查应当接二连三的传回京来,但是却一向毫无动静。”
凌晨,苏伟绕到了承安堂背面,抓到了缩着脖子走路的邓玉。
“林公公,别吃了,”一个一样受了刑的寺人挪到小初子身边,“这些饭菜都馊了,吃下去要闹肚子的。”
四阿哥轻叹了口气,拿起胸前的魔方转了转,“北巡步队那边有新的动静传返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