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凌道:“难不成孙儿也像四弟一样,出去替我们家获咎人?祖父听孙儿一句劝,马尚书任用私家,不是可相与的人家,”他抬手指了指上头,拱手道:“更不是我们家能插手的。盼祖父早日想通,安安稳稳做一任阁老,便是我们桓家的幸事了。”
可这出戏里哪儿有桓文?
宋时本身都不晓得这戏有甚么深层含义,茫然地说:“没有啊,顶多就是个父母阻婚,小两口儿破镜重圆的故事,未曾暗射谁。”
难不成又是一出《白毛仙姑传》?
他一身正气、光亮磊落,又体贴又知礼地说:“我孤身一人,睡得了多少处所?只如当初时官儿在我家时普通,借宿在他院子里,或借他前院书房就够了。”
“……这只怕是曲解吧?”他再不敢触祖父的霉头,也不肯愿意肠把台上那文焕之跟他弟弟连络起来:“四弟幼承庭训,再不会干出那等强抢夫君的事来。他们唱戏的都是胡乱编些故事,名字偶尔有类似罢了,若真暗射桓家,本剧最后一幕另有三弟出场,怎地不提一句两人了解?”
桓四辅见着孙子在这里看戏, 的确比见着戏里演他孙子还堵心,连告那梨园子都顾不上了, 吃紧忙忙出了西瓦子, 叮咛一个小厮:“去把你三叔叫出来,我和你大伯在德广楼等他!”
谁说桓凌了!说的是你亲弟弟桓文!
他带着大孙儿去了离得比来的大酒楼, 要了个清净包间等着桓凌过来, 心中余怒未平。
他们儿子/弟弟编的戏?
方才见得小孙儿被人扮成丑角, 另两个孙儿却在台下看得得趣, 实在叫他不知该气恼这梨园子无礼, 还是孙子们不知事!
他的笑容稍收,拱手问候宋举人,忸捏道:“实不知父执本日到京,不然本该到城外相候的。”又问宋家两位兄长:“世兄们与父执同来,莫非是先在河北迎候,本日一同进京的?”
说着又叮嘱堂兄:“祖父这些年脾气不好,恐与身子有关,师兄请人抓些宽解、养肝的方剂替祖父补一补。”
甚么?
他父亲专听这个儿子的话,拍了鼓掌,抓着儿子的手便往里走。
桓凌将马交给他家下人,陪着宋举人进门,一面笑着答话:“时官儿现在给朝廷编书,也忙累得紧,我做兄长的岂能再叫他来回跑?我这趟来也不是单为看他来,而是他叫人编的一出戏于我公事上有大用处,本日特为谢他来的。”
虽说把桓凌他堂弟写成了反派吧,可那是剧情需求,他又把人物名字、形象改得妈都不认了,不至于被扒出来了?
他孙儿迷惑地说:“怎个不好?演他的‘装孤’扮相也俊,戏上又演他是个会断案的清官, 做事公允, 百姓爱护,比包拯也不差哩。”
这小院儿常是他们俩清清净净待的,现在却不知另有没有他住的处所――便是有,有父兄盯着,他也不好再像畴前那样,想掂起时官儿抱多久就抱多久了。
且禁了班子也不必然就能禁戏,别的班子不是还是能搬演?福建一部《白毛仙姑传》的诸宫调曲子现在都改成杂剧了,这现成的杂剧还怕没人学?
眼神实在没甚么特别,但配着他这话,足以让桓升惊出一身盗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