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尚书年纪虽长, 气性却还不小,长臂一挥,便摔结案上一片书牍。摆布侍郎杨荣、王骥与四部主事皆站在堂下劝本兵大人熄怒, 先想想如安在都察院来之前先行查处这些人, 到陛上面前另有话可分辩。
桓凌含笑答道:“那可多谢伯父了。伯父放心,我那大伯脾气浑厚,和伯父普通是个和蔼、好交友的人。祖父年青时本也不慕荣利、好提携后辈的,只是年纪大了,又经暮年丧子之痛,改了些脾气……”
桓凌一一应下他们的期许,笑叹道:“可惜不能等时官儿下值再返来了。宋父执、晓大哥、昀二哥,小弟这便要解缆,家中之事我已拜托时官儿,他又有你们照顾,我别的不消担忧,唯有一件事却要先请宋父执担待。”
那门子好说歹说地劝动了桓大爷,派些仆人往阜成门、西直门拦人,却安知桓凌人已在宋家,向宋举人与宋家兄弟借银子、借衣裳,底子没筹算回自家清算行装。
这话说得提气,宋举人也抹了抹眼角,暴露一抹笑容:“说得是,这钦差可不是普通人做得的,你办得好差,我老儿到时候带着他们兄弟三人出城十里迎你,好叫京里人都晓得,我宋家的异姓侄儿是得了皇上嘉奖的诤臣!”
宋举人还沉浸在分袂哀痛中,听他这话更有几分哽咽,说不出话来。倒是宋大哥比较沉稳,反过来劝他:“你便在京中,一时半会儿也等不到我们家灵堂迁过来。还是在边关放心办差,等你返来,我家家小也搬过来了,我们一家子团聚,岂不更欢愉?”
但那门子到了桓家后,还是未见着桓凌。
甚么事?
他收起桌上的东西,借口要去翰林院看看新晋翰林与庶吉人修书的环境,便分开紫禁城,从长安左门出去,直奔他侍读学士的值房。
言官弹劾他们这些六部长官是常有的事,偶然他们本身也拉拢小我弹劾政敌。可到了他们这位置上, 天然在皇上面前也有几分薄面, 总要先留中不发,容他们上表自辩, 哪儿有如许前脚有人递上劾章, 后脚便让都察院彻查兵部的?
内阁值房在宫内,不是随便能进的,他兼着翰林侍读学士之值,到翰林院后僻净值房里见见孙子倒还无妨。
自从娶了这桓阁老的孙女,他们马家就百事不顺,连带周王都为婚事之故受了三年多磋磨,岂不知宫中别的朱紫如何嘲笑他呢。当年他如何就看着礼部左侍郎傅静年长、脾气硬直古怪,不能引为援手,便借力将他架空回籍,将桓家老儿拱上礼部左侍郎之位,还让他女儿选中王妃?
这一道圣旨来得又急又狠, 打得马尚书半晌回不过神来。
毕竟魏王、齐王年纪也不小了,二王身后的娘娘也都是高门贵女,有封号的妃子,且魏王本年选妃之事若不出不测,来岁就能结婚开府,也很有些威胁……
马尚书便做了多少安排,都察院的人一到,也都来不及脱手,只得乌青着脸到庭中相迎,请他们随便翻检兵部档案。
他只顾着生闷气,堂下杨荣杨侍郎却已耐不住性子,主动请缨:“眼看着都察院便要来人,若使他们查出我兵部之事,本兵大人与下官等皆是面上无光。下官愿为大人分忧,抢先查出是何人在背后为那些武官经历做假,保举他们到边关担负实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