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阁老险险按捺不住心中肝火,喝问道:“他怎地走了,你未曾与他说是我要见他么!”
此事只能设法儿压下,缓缓图之。
他回身叮咛带路的门子:“去探听得桓给事在那边,叫他返来见我!”
毕竟魏王、齐王年纪也不小了,二王身后的娘娘也都是高门贵女,有封号的妃子,且魏王本年选妃之事若不出不测,来岁就能结婚开府,也很有些威胁……
自从娶了这桓阁老的孙女,他们马家就百事不顺,连带周王都为婚事之故受了三年多磋磨,岂不知宫中别的朱紫如何嘲笑他呢。当年他如何就看着礼部左侍郎傅静年长、脾气硬直古怪,不能引为援手,便借力将他架空回籍,将桓家老儿拱上礼部左侍郎之位,还让他女儿选中王妃?
他只顾着生闷气,堂下杨荣杨侍郎却已耐不住性子,主动请缨:“眼看着都察院便要来人,若使他们查出我兵部之事,本兵大人与下官等皆是面上无光。下官愿为大人分忧,抢先查出是何人在背后为那些武官经历做假,保举他们到边关担负实职。”
宋举人才见他一面就要分开,倒比他还难过,眨着老眼说:“你这孩子跟你伯伯和哥哥们客气甚么呢?别说你当初在福建如何帮我们,凭你跟时官儿一个头磕在地下,我们就是一家人,儿行千里,做父兄的如何能不给你备东西?”
解铃还须系铃人,起码要先问到他在御前是如何奏对的,怎会令天子如此气愤。
他收起桌上的东西,借口要去翰林院看看新晋翰林与庶吉人修书的环境,便分开紫禁城,从长安左门出去,直奔他侍读学士的值房。
但是这道圣旨一下来,他便立即明白了上意。
那门子去未几时,便返来报说:“小的方才从宋状元处问出,桓御史方才分开翰林院,说是这就筹办离京察办军务了。”
他既舍不得桓凌走,又有些高傲,笑道:“去吧去吧,转头我到通政司入职,见了参议大人,也自会替你说话的。”
恰此时出去寻桓凌的门子返来报信,说桓凌已在翰林院了。
他收敛喜色,改颜安抚世人:“诸贤稍安勿躁,此事我自有主张。”
如何他见了宋时便走,却不来叩见祖父!
马尚书便做了多少安排,都察院的人一到,也都来不及脱手,只得乌青着脸到庭中相迎,请他们随便翻检兵部档案。
他将人打收回去,正欲检察那些拜托干系而来的将官档案,看有没有本身资质功劳可取之人,能够拿去辩驳桓凌的奏本,外头却响起门子的报奏声:“垂白叟,左都御史顾大人领着兵科都给事中与两位给事中来了!”
六科言官职位虽低,实权尚在六部尚书之上,每年年底考核、三年一度京察时,尚书到本科递考勤本时也要向考核的给事中们低头。
桓凌含笑答道:“那可多谢伯父了。伯父放心,我那大伯脾气浑厚,和伯父普通是个和蔼、好交友的人。祖父年青时本也不慕荣利、好提携后辈的,只是年纪大了,又经暮年丧子之痛,改了些脾气……”
马尚书这些年把持军中任免、兵部赋税不清,乃至把持皇子选妃的所为已触到了天子底线,圣上要敲打马家,给周王留下一个没有外戚掣肘的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