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大怒,以是不给他这贤妃之父、周王外公的面子,必然要查到他任用私家的实证了……
那些人中有马尚书亲眷后辈,有走他弟子故旧门路托献了大笔金银上来的,也有底下郎中、员外郎、主事等人暗里办的……常日不查也就一床大被盖了,查起来倒是枝枝蔓蔓,不知要缠累多少人。
桓阁老祖孙三人在朝为官,长孙桓升常日在家主持,与隔房、又是考中进士、做了言官的堂弟毕竟身份差着一筹,等闲也不敢管他、问他。那门子带着阁老之命出去问桓凌下落,他倒是一问三不知,只说他“未曾回过家,也未打发人来要清算甚么”。
二哥宋昀打趣着说:“你这趟返来若还得了皇上嘉奖,带着圣旨进祠堂,我家祖上也跟着面上有光不是?”
宋举人还沉浸在分袂哀痛中,听他这话更有几分哽咽,说不出话来。倒是宋大哥比较沉稳,反过来劝他:“你便在京中,一时半会儿也等不到我们家灵堂迁过来。还是在边关放心办差,等你返来,我家家小也搬过来了,我们一家子团聚,岂不更欢愉?”
那门子好说歹说地劝动了桓大爷,派些仆人往阜成门、西直门拦人,却安知桓凌人已在宋家,向宋举人与宋家兄弟借银子、借衣裳,底子没筹算回自家清算行装。
但那门子到了桓家后,还是未见着桓凌。
他收起桌上的东西,借口要去翰林院看看新晋翰林与庶吉人修书的环境,便分开紫禁城,从长安左门出去,直奔他侍读学士的值房。
他回身叮咛带路的门子:“去探听得桓给事在那边,叫他返来见我!”
他们桓家……这回用他既是信他,也是制衡他们桓家与马家,要将这两个天然为周王所用的家属拆解开,不使两家结合,把持朝政。但非论圣意如何,他这回出京查案只是为圣上、为朝廷、为边关将士与亿万百姓投机而去,不必想太多朝中勾心斗角之事!
他将人打收回去,正欲检察那些拜托干系而来的将官档案,看有没有本身资质功劳可取之人,能够拿去辩驳桓凌的奏本,外头却响起门子的报奏声:“垂白叟,左都御史顾大人领着兵科都给事中与两位给事中来了!”
桓阁老险险按捺不住心中肝火,喝问道:“他怎地走了,你未曾与他说是我要见他么!”
内阁值房在宫内,不是随便能进的,他兼着翰林侍读学士之值,到翰林院后僻净值房里见见孙子倒还无妨。
桓阁老下午才方才过来跟他告罪, 还说要措置好此事, 今后管束后辈, 不令他难堪……这就是他管束后辈的成果?
他本身都没想到这一本上去,圣上竟不让马尚书自辩,不等朝上言官吵个三五回便下了裁断,还如此倔强地要一查到底。
宋举人才见他一面就要分开,倒比他还难过,眨着老眼说:“你这孩子跟你伯伯和哥哥们客气甚么呢?别说你当初在福建如何帮我们,凭你跟时官儿一个头磕在地下,我们就是一家人,儿行千里,做父兄的如何能不给你备东西?”
再命他派人到城西两门堵堂弟时,他听着桓凌是要出京代天巡狩,却又有些踌躇推托:“那是皇差,怎好拦着他?”
此事只能设法儿压下,缓缓图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