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尘双手合什,垂首答道:“回施主,本县梵刹多在县外,县城里只要几处庵堂和圣果寺一处僧庙。远处的寺庙这时候来不及进城,比丘尼也不便利抬佛像出门,是以舍人只见着敝寺僧众化缘。”
宋时“哦”了一声,下认识问道:“如何个灵验法?有甚么故事传说吗?最好能有些小说、话本、诗赋文章之类的。”
和尚们走后,一众墨客也从名流梦里醒来,重新化身风骚才子,筹议起待会儿要去那里消闲。
几个儒生要赶和尚们分开,宋舍人却挥手止住他们,合掌答了一礼,那如有本色的目光转到无尘脸上,暖和地说:“我前两天听僧官提到龙华会,还想着四月初八要去庙里看看,倒没留意日子过得这么快,明天就是佛诞了。不过已经到这个时候,如何只见圣果寺一家的大师出来洗佛,别的寺庙不往县衙这边来么?”
“好诗!”宋时立即鼓了鼓掌,含笑夸奖:“我畴前传闻江南高僧风雅多才,常与文士谈禅论道、共赏诗词,想不到我们武平也有大师如许的诗僧!”
“不必了,”宋时待要回绝,目光扫过和尚那张人如其名,绝无尘俗气味的脸庞时,脑中蓦地灵光一闪,没说完的回绝就在舌尖上打了个弯,改口问道:“大师可会作诗么?鄙人一贯恋慕前朝坡仙携佛印大师共游的故事,大师若能作首偈子赠我,倒比念佛更好。”
那双眼看人时过分专注,不像是在看路上偶遇的和尚,倒仿佛读书人看到了圣贤书,迫不及待要看懂此中包含的精义似的。
没人晓得,他实在是个后代来的穿越者,三观早二十年就在当代社会塑成了,对这类父母包办的婚姻并不感兴趣。别的,他穿到这个天下是从婴儿做起的,前后两世加在一起四十多岁,想到要娶一个实际春秋不满十七的未成年人,内心总有负罪感。
宿世的他是个私家小观光社的合股人。说是合股人,实在就是几个大学同窗凑钱合股注册了个小公司,一个个挂着经理、总监的头衔,从计调到导游都是本身上阵,淡季带团累成狗,淡季还得跑干系、拉客户、开辟新产品……
手机砰地坠地,屏幕翻向上方,揭示出了不知如何跳转过来的晋江文献网。刺耳的电话铃又一次响起,却再没有人接听,晋江APP浅绿色的界面当中悄悄浮动着一个提示:
与宋时最靠近的县丞之子祝清便道:“叫那些和尚担搁半天,如果去山里玩,早晨怕就来不及回城了。宋三弟如何筹算?要么我们本日就不去游灵洞山,先去徐员外的园子听听新戏?还是干脆像前些日子那样,叫几个好孩子陪我们到登莱楼吃酒耍子?”
无尘只看了一眼便垂下视线,合掌施礼,改用官话说:“小僧无尘,见过诸位施主。小僧等是城东圣果寺和尚,为贺明日佛降诞,故抬佛像沿街洗佛,求些布施以备龙华法会。”
凌晨未交五鼓,圣果寺僧众便将佛像用鲜花彩帛装潢起来,由几名幼年精干的梵衲抬上香舆,缓缓绕街巷而行。其他僧众穿戴干净的僧衣紧随在后,一起沿街唱佛诞偈,挨户拍门化缘。
几个儒生眼红心热,当场多掏了几块银子布施僧众。宋时安排衙役们把马往墙边贴了贴,给佛像避路,目送圣果寺洗佛的步队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