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叹道:“我这不也是怕黄大人分开,来不及送吗?并且另有几本是要送师兄你的,哪有叫你本身抄的事理。”
无独占偶,田师爷的《观武平县三下乡记》里也带了一笔《白毛仙姑传》出场,夸的倒是他家大人:“曲词何必事砥砺,但出自本心,便是第一等好词。故‘高堂坐威仪凛冽’一句便足动听心,台下乡民,亦争‘把官箴品’。”
幸亏纸之间都垫着垫板,倒没叫墨水浸脏,笔迹也还算工致……可也只能算工致,就像匠人雕出来的书板,只说得上整齐,那里有字体!
巡按大人既然来了,他们两个也不能扔下上官自顾自地干活,便把鱼鳞册交给书吏, 陪黄大人体察民情。入冬以后没甚么农活, 乡民们大多聚在洞元旁观病、看百戏、听人科普农业知识,只偶尔见远处旱田里有人侍弄冬小麦,直走到溪边才看到有人在清淤。
提及吏部大计, 大计也近在面前了。从福建到京里,快的也要赶两个月, 现在已进了十月, 来岁正月就要朝觐,福建省高低主官与首级官此时便该筹办出行。
“叫人给宋令送信,请他领典史到府里来,乘府里的大船上京!”
田师爷欣然恭维:“不错,方才是我想窄了,最该作文记录的是我们大人与桓通判、宋县令的德政!车里便有纸笔,我们何不就寻一处风景既佳,又能避风取暖的处所一同吟诗作文?”
那么他给宋县令的考语就得提早写了――桓凌的考语里也该有这两项。还要叫驿站加急递信, 把武平县按捺豪强、追回赋税之事奉告省、府两级, 叫布、按二使与府厅官员写考语时也加上这份实迹。
他给宋县令写的考语是叫急递铺驿马快递到省、府两处的,送到的比别人去的还早。布、按二使收到考语时都迷惑了一会儿这个叫人越级告到省里的县令如何俄然就得了大人的爱重,朱府尊那边倒是早晓得宋县令暗中的身份,看罢考语便微微一笑,神闲气定地叮咛门子――
他嫌弃得不可,看宋时已抄出几份了,便揣起一份说:“把这架子拆了,我替你写几份――不是要给巡按大人送人用么?我还仿得了你的笔迹,我们分开每人抄几份,总比这排架写出来的软绵绵的笔墨强!”
这曲《白毛仙姑传》写出来可不是在武平县里自娱的,迟早要传遍天下,扬他父子的名……曲中另有个与宋舍人极要好的桓通判,了解的人一见就晓得是暗射他与宋时了。桓凌算着本身在京里的亲戚长辈、恩师朋友,决定连同黄大人的《修武溪记》、田师爷的《三下乡记》一并多抄几份,转头托府尊朱大人替他捎回京去。
日子就在繁忙中悄悄流逝,三天后,黄巡按与田师爷便带着宋时特地叫人烧的料器玻璃官服小像,桓凌抄出来的《白毛仙姑传》手稿,乡民百姓们奉上的土仪和感激,满载而归。
桓凌写的就含蓄多了,只一句“有豪强越讼于御史黄公前,公遂至县巡按,月余而豪强清,民气咸平”。
宋时也看向那些人,含笑答道:“恰是。门生记得,阿谁几肥白的就是林、徐两家的管事、庄头一流人物。若非垂白叟亲断这些案子,凭家父一地县令之力,还何如不得他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