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日的看老子明天清算你龟儿子,屁股给你狗日的打肿!不把你娃娃打得叫喊,你娃娃不晓得锅儿是铁倒的!”十几个大兵一边打一边骂,几个差人被打的弯着腰,身子如泥鳅一样跑到了人群里钻来钻去。
“一群不开眼的瓜娃子,莫怪老子踢你们的屁股!”兵士们一边骂着一边踢打着几个差人。
“此人说的又是啥子意义?”外埠贩子明显是看得来了兴头,话也多了起来。
铜锣声穿街而过,高高竖起一杆白花花大旗,上书“招兵”二个黑漆漆墨字,脚上穿戴草鞋,身后背着斗笠,毛巾随便挂在肩膀,各色的布包拴在枪杆上,一队衣衫不整的兵士从巷口横穿过来,正被囚车拦住了道儿。
“抗日守土,大家有责,奉告你们局长,这个娃子,一八九师要了!”徐守明眼中精芒一闪,大声说道。
仿佛是看到了街边围观的人垂垂集合,囚车中那皮肤白净的青年更是仰天大笑起来:“川中义字堂口,门朝大江开、礼顺高山走!得堂口大爷青睐、弟兄捧教,坐得堂口老五交椅,背双花红棍行走!在家姓冷,报号云峰!缠头巾为念武侯,穿青褂得讲义气!本日里法场走一遭,脑袋掉了碗大的疤,来世展开眼,还做袍哥人家,义气抢先一把刀!”
“兄弟,咱袍哥义字抢先,听闻你为大哥滚刀,斩杀川中葛夫子,为堂口立威亮彩头,当真是落教受听!吃了这碗酒,兄弟一起走个威风凛冽!”那长袍马褂中年人取过一碗酒,递到了冷云峰面前。
一抹不料发觉的笑意闪现在上尉的嘴角之上,那上尉跳下了驴子,向世人一拱手,口中说道:“兄弟是川军一八九师徐守明,受命招兵,守土抗战,大家有责,明天兄弟就承大师的情,收下这娃子,来日杀寇报国,马革裹尸而还!”
“老子要死在疆场上,杀寇报国!”冷云峰再一次大吼起来。
“你个烂贼,踩到老子的脚喽……”四周的百姓一阵乱嘈嘈的,有叫骂的,有看热烈的,更有喝采的,长嘴茶壶掉到了地上,盖盖茶的茶碗打的粉碎,担子里的竹笋扔的一地。
人群瞬时候温馨了下来,针落可闻,连些那追打差人的兵士停了下来,扭过脖子看向了冷云峰。
却在此时,囚车中猛地传来一阵苦楚而豪放的川剧声:“独坐深山闷幽幽,两眼盯着猫儿头。如要孤家愁眉展,除非豆花拌酱油……”(豪杰孤单,心胸开阔。)
朝着停下了脚步的差人微微打了个拱手,中年男人这才向囚车内的青年深深一揖,口中朗声说道:“天下袍哥是一家,净水混水汇三江。本日兄弟上路,我巴陵香字堂口船小帆低,林矮草稀,送不得兄弟五花好马、九尺貂裘,且奉下水酒三盏、线香一炉,为兄弟打一面花花旗、安稳旗,百胜旗,好字旗啊!”
几个差人连屁都没敢放一个,黑着脸,灰溜溜的消逝在了人群当中。
一年前,川中。
咣~
“招兵!招兵!你不从戎不嫁你,留你一世讹诈身!”手敲铜锣的兵士大声呦喝着。
仿佛是为了证明那老夫所言不虚,从街边一户商店当中,一个身着长袍马褂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抬手表示几名身穿青布短褂的壮汉,将一副酒水香案摆在路边,而押送那名死囚的差人也都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全都齐刷刷地停下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