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铮很有自傲的笑道:“就算此时两边主帅命令撤退,只怕也来不及了……你想过没有,哪怕上阵厮杀的突厥兵士每小我都能做到令行制止,可现在两边加起来十几万人,一道撤退的号令要传达多久才气让每个兵士都听到?并且疆场相搏,如顺水行舟,不进则退,谁若先下了撤退号令,他就不怕影响了己方的士气,滋长了仇敌的斗志?兵败如山倒,此时他们已深陷此中,撤退只会让他们丧失更大,让仇敌追杀得更加畅快淋漓,默啜和默棘连久经疆场,天然明白这个事理……”
一支响箭带着凄厉的尖啸冲上天空,然后“啪”的一声,在阴沉沉的半空炸开一朵灿艳的烟花。
温森实在受不了了,谨慎翼翼道:“元帅,不如等决斗以后,您再好好考虑这个很庞大的伦理题目,行吗?”
千夫长看了看天气,点头道:“已过了半个时候了……”
方铮看了他一眼,道:“急甚么?他们还没死光呢,我们这么早凑那份热烈干吗?这是兵戈,要死人的!又不是抢钱抢女人,犯不着这么主动……”
阔别疆场的五十里外,北伐雄师严阵以待,刀箭出鞘,弓绷弦紧,只待元帅一声令下,便直扑大营。
“再上去一个万人队!”默啜语气如冰碴,不带一丝怜悯的沉声命令。
两军数万人的大战,正如同方铮事前所料,一旦策动,便不是那么轻易停止的。疆场上你死我活的残暴挑选,以及充满四周的血腥之气,无一不在刺激着两边兵士的嗅觉和视觉,继而激起人们埋藏在心底的狂燥和猖獗,他们像一个个不要命的疯子,呀呀怪叫着策马冲锋,像两柄针锋相对的兵刃,一次又一次的相互碰撞下,除了那刺眼夺目的火花,还留下了一个个残破不全的豁口。
达塔塔浑身溅满了仇敌的鲜血,连脸上都糊得一片血红,他收回弯刀,骑在顿时嘿嘿一笑,暴露满嘴的白牙:“有本领你来奖惩我啊,谁拦着你了?”
温森上前陪笑道:“元帅不必忧心战事,待那两帮突厥崽子内哄得差未几了,我们再一举溃之,此战我华朝必胜!”
尽是皱纹的老脸不自发的抽搐了一下,默棘连语气已有些惶然:“我们交兵到现在,可有半个时候了?”
方铮朝他咧嘴一笑,接道:“……我我我,我甚么我?你想说我临阵脱逃,对吧?”
“元帅,默棘连放响箭求援了……”
方铮喟叹,喃喃道:“没想到在这鸟不生蛋的草原,老子的文采又一次升华,实在是可喜可贺……”
巨大的“方”字帅旗下,方铮骑着战马,立于中军,他撇了撇嘴,道:“瞥见了,用不着你提示我,我又不是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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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将终究游移点头:“……有那么点儿意义了。”
“唰!”刀光掠过,万夫长的头颅与身躯分离,冲天而起,脖颈断口处的鲜血喷得老高。
默啜阴沉着脸,目光如鹰隼般锋利,他盯着大营外黑压压的疆场,疆场上的伤亡人数正在缓慢的增加,一条条新鲜的生命眨眼间消逝,战役向来是残暴的,鲜血与白骨的堆积,才气成绩大人物的伟业。
方铮昂首看了看天气,嘴角暴露几分冰冷的浅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