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忽几日,便是到了殿试之日。从夙起,宁国府里诸民气里便惴惴不安,齐齐等着报榜来。陈夫人一大早被接过来,尤潇潇自是陪着说些闲话。到了晌午,正不耐烦,果见外头小丫头们雀跃来报:“大爷叫来奉告奶奶并陈夫人,陈家少爷中了状元!皇上赐了琼林宴,现正骑马游街呢!”尤潇潇听了大喜,忙叫欢颜赏了银子下去,再转眼去瞧陈夫人,只见她眼泪盈眶,声音哽咽,忙上前道:“给嫂子道贺!现在陈少爷是天子弟子,将来少不得为官做宰,嫂子可算是熬出头来!”陈夫人忙擦了擦泪,说道:“同喜同喜!当时若不是府上大恩,子修也进不到现在之地,大奶奶且受老身一拜!”尤潇潇吓了一跳,欢颜带着红枝紫竹早搀她起来。尤潇潇畴昔亲身扶她坐下来,笑道:“嫂子岂不是要折煞我,提及来我们都是老亲,状元那里是那么好得的?也不是当着嫂子的面说阿谀的话,我们蓉儿跟着子修一同去读书,都是子修本身的造化高,我们算个甚么,那里敢居功,嫂子今后千万不成如此了。”然后又道:“想必本日宫里必是彻夜热烈的,我们府里也别空了,正该道贺一番!”欢颜知意,忙分头去请邢夫人、卜氏等过来。
尤潇潇不好不去,她虽是与陈颐梁没见几面,却晓得他是有主张的,到了陈宅里,凡事只打发了人去问他的意义,也不肯自作主张。陈夫人家中风景困顿,原是连个小丫头都没有的,尤潇潇只做主给她买了两个丫头使唤,平常洗濯洒扫针线厨事才算有了人做。其他的诸事便听了陈颐梁号召,旁人来拜只收帖子,至于宅子银子与家人等皆婉拒去。过了几日,世人也品出滋味来,晓得新科状元是个不肯意拉扯的,渐渐的就歇了心机。而陈夫人是过惯苦日子的,虽是拒了好几所大宅,还是窝在胡同小院里,四周逼仄,倒也甘之如饴。尤潇潇内心佩服,背后里悄悄与欢颜笑道:“这才是燕雀安知鸿鹄之志,陈状元心机大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