旬日以后贾政出来,贾赦少不得亲身去接他返来。贾母这阵子已经复苏好些,只是精力大不如之前,见了贾政出去,身上脏污不堪,胡子惨白了一把,想着都是他管家不严才招来的祸害,也不说甚么,只挥挥手道:“今后家里的事不必再问我,都由你哥哥做主。”贾政在狱中很吃了一些亏,本来见了老母还要奔着哭诉几声委曲,只见贾母如此冷酷,脸上便讷讷的。贾赦赶紧叫了婆子带他下去梳洗,然后又同着邢夫人早商奉迎了,叫人将李纨、宝玉佳耦、贾环等叫回家来见二老爷。贾政好轻易吃了一顿饱饭,又见了儿子媳妇一群人,只不见林姨娘,当即神采一变,说道:“姽婳呢?”贾赦听了恨得牙痒,瞧了他一眼,说道:“抄家的时候发卖官奴去了。”然后见他还是胡涂也就不与他多言,当着诸人的面,将二房的帐一一理顺清楚,才交给贾政。世人早晓得二房遭此大难,已经精穷,只是没推测连个安身之所都没有,又都是贾政一小我造的孽,听着他还要四周去寻林姨娘,李纨当即说道:“大老爷的话我也听清楚了,恰好趁着大师都在,求着大老爷做主给我们二房里分了家吧!”宝玉在旁听了,正要说话,岫烟倒是捏了他一把,宝玉赶紧闭了嘴。贾环则是不声不响。
宝玉与岫烟见了诸人走得洁净,没法只好带着贾政先往小转儿胡同暂居。那二房里的庄子远在郊区,要畴昔也得有几日路程,何况凡事不知,不能贸冒然畴昔。宝玉本要问贾赦王夫人何日才气出来,邢岫烟却道:“大伯为了我们的事殚精竭虑,我晓得你内心念着太太,但是我们府里遭事满是因了太太而起,你如许去问倒惹得大伯心烦,你放心,我他日过来问问姑妈,你且别急。”宝玉现在事事都听岫烟的,晓得有理,赶紧就收声不提。出门时邢夫人打发人偷偷给岫烟二百两银子,岫烟瞒着诸人不动声色接了。
贾赦传闻忠顺王之事未牵涉到两府,心中大为安抚,赶快送信儿出去。贾琏凤姐儿带着诸人返来,邢夫人也吃紧赶返来,父子等诸人见面,不免有劫后余生之感。又因为圣君准了探春出府,贾赦想着毕竟是府里的女人,赶紧就打发了人派车去接。只是等了半日却不见踪迹,贾赦没法,只得四周查访不提。贾敬这日叫了他畴昔,只道:“我们家是不幸中万幸躲过一劫,幸亏也是常日里谨慎,忠顺王的事情已经了了,二老爷那头该想些体例救出来,不然损毁的到底是我们家的清誉。”贾赦忙道:“大老爷说得极是,此事已经托了姑老爷,只求着他瞧在逝去姑太太的面上,帮着将老二救出来。”然后又道:“我使了银子去狱中瞧了老二一次,他只说本身甚么都不晓得,做了一封休书与我,让我想体例交给王氏……”贾敬皱眉道:“这会子做此事倒是晚了,王氏名义上还是我们家的媳妇,也给宫里娘娘递个信儿,只说妇人贪财胡涂,求着撕虏开来,等回了家再说其他。”贾赦游移道:“此事……”因着甄家已经坐实了谋反之罪,王夫人收下的四箱子东西在故意之人眼中便是滔天大罪,很不好开交。贾敬说道:“你放心,圣君既然没有把我们家算在忠顺王一事里,显见也不想再究查,王氏再不堪,也是宫里娘娘的嫡母,皇上这些年对着娘娘虽是冷酷,但也有几分交谊,只要我们一口咬定,再多使些银子,将他们两个捞出来就是了。”贾赦咬了咬牙道:“我晓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