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守着人,杨无端认得是杨瓒的亲信,她点了点头算是打号召,也没有难堪他们硬要出来,而是返身退了几步,抬头向墙头望去。
杨无端感觉有点胸闷,停在杨瓒书房的月洞门外长长地吸了口气,说来也怪,这小园子像是感染了杨瓒本身的味道,常日里老是遗世独立,不管再热再潮再闷的气候,这里也是萧然冷寂。
天气已晚,北郢城固然不设宵禁,但有五城兵马司和顺天府派出的人马来回巡查,杨无端没走几步便碰到两拨。她干脆从衣领里把狗牌扯出来,攥在手上一圈一圈地甩着,巡查队看到那夺目标银光,便晓得她是翰林,不会过来查问。
唐府和杨侍郎府都在东城,相距也并不远,杨无端慢悠悠地走进侍郎府地点的南槐巷,出乎她料想,这时分巷子里竟然灯火透明。她疑芥蒂重,当即就在巷口愣住脚,眯起眼睛朝里张望。
而端朝地点这个时空的蒙前人早就不成气候,威胁更多来自草原上的另一个国度,端朝称之为“北狄”。
杨无端因为回想而微有点失神,北郢的夜空比她熟谙的北京的天空洁白岂止数倍,密密麻麻的星子逐次地闪现出来,星光涣散地投映着,像是银色,又像是透明度极高的白。
她望着那株高出墙头的老槐,夜里看着倒像是一个披头披发的女人,半截槐树枝子伸出墙来,上面成串的槐花谢了大半,连气味也是蔫搭搭,倒有点像是生肉的腻味。
“七少爷返来了!”杨福见到杨无端当即颠颠儿地迎上来,一张白白胖胖的馒头脸笑得看不到眼,像是恐怕别人不晓得他和杨无端干系密切,直凑到耳朵根儿前悄声道:“如何这么晚才回?老爷刚问起您不在,那脸一下子就沉了。”
她想得太美,一个走神,甩狗牌的力量用大了。
杨无端这时候看出来了,这几个兵应当是侍从某位大人来访,正在等主家出来。至于哪位大人,她顺着这条思路想了想,等闲就得出答案:带着上过疆场的老兵作为侍从,又当得起杨侍郎大开中门驱逐的,只能是兵部尚书刘廷玑。
杨无端百无聊赖地又开端玩她的狗牌,她突发奇想,试着要用牌子去砸那串槐花。这并不难,她几近每下都能中的,每击中一下便落下一些零琐细碎半开不开的槐花,气味还是那样没精打采。
她又看了一阵子,那几个老兵显得甚是轻松,相互揽着肩膀神侃,说到欢畅处拍打大腿纵声大笑,涓滴不把劈面杨府的世人放在眼里。杨瓒治家甚严,杨府的仆人们挺胸凸肚地默立着,也假装对他们收回的噪音充耳不闻。两边竟有些井水不犯河水的味道。
她有过如许的体验,见过如许的人:阿谁姓邱的拐走了宁郁的混蛋老兵。
她的远视约莫在两百度到三百度之间,觑着眼睛看了半天,终究看清侍郎府的正门大开着,二管家杨福领着一队装束划一的青壮仆人规端方矩地守在一侧,另一边儿是几名她没有见过的陌生人,固然也是仆人的短打扮,却一眼就能看出与杨府的仆人迥然分歧。
这倒像是她头一次上京,初初来拜见之前只要手札来往的二叔,传说中的朝廷高官……
杨无端内心对劲,看来她还很有修炼软兵器的天禀,今后必然要让苏庭嘉教她几手,就算是花拳绣腿,光用来耍帅也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