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吏员见她举止很有端方，捋着胡子点了点头，问道：“姓名？”
杨无端也有点难堪，嗫嚅道：“对不起。”
她脸上的泥壳脱落的七七八八，暴露的皮肤粉白中透出一点晕红，像极了成熟得恰到好处的蜜桃，马汉看动手痒，忍了又忍才没有捏上去。
“喝！”她惊跳了一下，碗里残剩的最后一点水和沉淀的泥沙全泼到人家脸上，马汉及时闭眼，总算没让水进到眼睛里。
马汉又挥了挥手，没有转头，直走到等着他的严豪那边，两人结伴分开了。
户籍官点了点头，临时搁了笔，那地保便走到杨无端身前，居高临下地盯着她，问道：“你说你是青芦杨家的人？”
“啊？”杨无端有点错愕，“差大哥不帮我们录户籍吗？”
她行完礼，爬起来侧身站着，等候户籍官问话。
她的质料真假掺半，是在中年人奉告她的小道动静中又掺了水，归正状师最引觉得傲的便是辩才，她面色安然地侃侃而谈，对不知情的人确切很有压服力。
特别她春秋尚小，却晓得引章摘句，较着是读过书的人，古时候的教诲程度没有后代提高，读书人的职位却远远高过后代。年幼而读书，便意味着前程无穷，任谁都要高看几分，不到万不得已，谁也不会获咎读书人。
地保道：“请大人容小的问她几句。”
还是书香家世……杨无端此次是心中大动，在封建社会，真正“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读书人能获得的好处但是实实在在的。
马汉又摸了摸她的头，悄悄帮她拍掉头上的泥沙，杨无端转头眼巴巴地看着他，他被那双难描难画的黑眼睛望着，心头一软，在怀里掏摸了半天，摸出半个硬邦邦的饼子，塞到她手里。
中年男人见她的粉仆仆的小脸皱成一团，如何看如何不忍，又咳嗽了一声，道：“我虽不熟谙，但我家老表在杨家打太长工，倒是跟我讲过一些。”
她接过那只脏兮兮的碗，转了一圈，勉强找到一处缺口较少的处所，闭着眼睛凑上唇去。
她低头看看那孩子，固然还在昏倒中，但他呼吸安稳，神采也很安静，倒像是舒舒畅服地熟睡着。
他们都心知肚明，这一别再见无期，就算能幸运活下来，也会被按户籍遣送回籍，相互姓名不通，过几天连模样都忘了，便假装影象中向来没有这小我。
那边正走前几步打量她，杨无端眼观鼻鼻观心肠任他瞧。里正看了半天不得方法，退归去和地保低声嘀咕了几句，难堪隧道：“回禀大人，杨家人丁浩繁，家规甚严，家中小儿甚少外出，小的也不敢必定。”
她表情庞大地想着那块将来的地步，她有自知之明，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让她种地跟放她饿死没甚么辨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