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甚么工夫?”杨无端只觉一股热流从相贴的手掌往上发散,非常像大夏季喝了杯热水,浑身一下子就暖起来。她感兴趣地问:“五年不见,你的工夫突飞大进,我都不敢信赖世上竟有如许的武功。”
“那你……”杨无端转头望了眼堆在舱门后的蓑衣和斗笠,脑中像有灵光一闪,恍然道:“刚才唱歌那人不是你!你在跟踪他!”
“岸堂公不肯说,无妨让我猜一猜。”他决计停了停,吊着汤尚任的胃口,直到对方暴露不耐烦的神采,这才慢条斯理隧道:“岸堂公行色仓促,莫不是赶着去见那一名?”
……这不是江水,是二十年流不尽的豪杰血。
船上也没有筹办精洁的茶具,不过是两只拳头大小的粗陶碗,茶叶倒是湛州府青城县特产的新茶,像几片刚摘下来的草叶子那样鲜嫩嫩地躺在碗底,沸水一冲,茶叶片迟缓地浮起来,叶片上的头绪都显得晶莹剔透。
他叹了半声,又自嘲隧道:“我有幸跟随他两载光阴,获益匪浅。”
“岸堂公何必明知故问。”楚巨才不为所动地持续笑着,那笑容憋得汤尚任恨不能一拳砸到他脸上!
“嗯。”宁郁轻松地应着,“你之前不是常说‘学成文技艺,售予帝王家’,我不像你能考出个五魁,只得另寻奚径,为国为民做一点事。”
宁郁悄悄地浅笑,低声道:“多亏了洪先生的指导。”
“楚大人寻我有事?”汤尚任回转头来,身子向后仰了仰,矜持地看着楚巨才。两人虽同是旧党,但夙来面和心反面,他本就看不起楚巨才的为品德性,之前还碍着他的教员古斯通是内阁首辅,不得不虚予委蛇。自从古斯通病故,他又搭上了那位朱紫,早就不把楚巨才放在眼里。
“不是。”汤尚任只说了两个字,便闭上嘴巴再不肯多言,警戒地瞪着楚巨才,制止他还要捣蛋。
“抓到洪先生今后呢?”杨无端将脸埋在他肩窝里,闷闷地问:“你还要接着在南镇抚司当差?”
“岸堂公,有幸蒙皇后娘娘召见的……可不但你一个。”
宁郁放下茶碗,细细地品着茶,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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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无端凝睇着他暖和的棕褐色眼睛,茶汤的热气在两人间蒸腾而上,闻起来温馨怡人。
她强忍住又升到眼眶中的酸涨,侧头望向窗外。雨还鄙人着,宽广的江面比平常上涨了数尺,江水裹胁着泥沙翻涌,天光下看着是一种诡异的赭红色。
“但是好伤害!”杨无端揪住他的衣衿,有些不讲理隧道:“你就不能换个不那么轻易丢命的事儿干吗?”
以是他是以本身作饵……杨无端抿了抿唇,硬是吞回了劝止的话。比起他之前的所作所为,当钓饵已经算不得甚么伤害的任务了。
楚巨才恨得牙痒,但他城府甚深,面上一丝不露,反而亲亲热热地凑上去,携着汤尚任的手道:“岸堂公何必如此见外,叫我谦益就好。”
宁郁点了点头,安然与她对视,道:“洪先生和徒弟齐名,亦是江湖中不世而出的英杰。其人技艺精绝,且学问堪比大儒,不管品德文章,还是医卜星相都多有浏览。”
她双手端了一碗茶递给宁郁,打趣道:“听你这么说,这位洪先生倒比我们徒弟来得名副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