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老爷被小李氏哭得心烦意乱,可对这个爱妻他又向来狠不下心,只得向贺老太太道:“母亲,必是这刁奴诬告阿柔,依儿子看,立即找人牙子把这婆子拉出去卖了就是,母亲何必为这些人劳心。”
阿釉膝行两步,冲着老太太哭道:“如果贼人来偷,小的年纪虽小,也要和他们拼一冒死!哪知他们说是府里太太派来的,小的不敢还手,又不敢让他们把主子的陪嫁搬了去,只得冒死拦下。只求老太太给小的仆人做主!这天下间也没有夫家占了新媳妇嫁奁的……唔!”
小李氏心中惊奇不定,她这半天也没瞥见吴婆子,只当她已悄悄脱身。现在被贺老太太提起,顿时惊出了一身盗汗,强笑到:“老太太怎问起她?儿媳也半日未见了,想是在哪处偷懒罢……”
“母亲如此说,儿子无地自容!可阿柔断不是如许的人,母亲明察啊!”
借此机遇贺峥又跟贺老太太说,他只要来福一个小厮,若再有本日的事恐对付不来,想这几日多采买几个来,连带要换的丫环一起采买了。这贺府说来也不是甚么高门大户公侯之家,天然没有甚么男仆必然不准入二门的端方,老太太想了想也就承诺了,只叮嘱贺峥看好下人,不准他们随便出院子冒昧了女眷。贺峥自无不该的。
“这是做甚么?反了不成?”老太太肝火中烧,劈脸就朝舒忱问:“大老远的就闻声嚷嚷‘凭你府里是谁,我是舒县丞家的主子’孙媳妇是嫌我贺家庙小装不下你这尊大佛,还是感觉我贺家连你舒家一个下人也比不上,这是要带着下人嫁奁舒府么?!”
那吴婆子刚一被松绑就跪下不住叩首。她是晓得这此中事儿的,如果事成了,老太太必是直接找太太的费事,她这些小虾米自是入不了老太太的眼;可这被抓个现行,太太为了自保却少不得要推她这个小虾米做个替死鬼。偏这时老太太又道:“吴氏,本日为何叫你来你内心清楚,待会儿一五一十的都给我交代清楚了,如有一丝子虚……”老太太扶了扶有些松了的发髻,道:“我府中也不要这欺上瞒下的刁奴,或把你拉出去卖了或打杀了,你可别怨老身心狠。”
贺老太太本来在睡午觉呢,被阿釉一嗓子喊醒了,几乎没吓出好歹来,这才打发了丫环去问出了甚么事。想来老太太另有几分起床气,又叮嘱丫环不管甚么事都把人带过来,她倒要亲身问问哪个主子如此没端方。
舒忱忙捂了阿釉的嘴,向老太太赔笑道:“小子不懂事胡说,老太太别放在心上。这一伙儿必是贼人无疑,与府中没有半点干系,幸亏东西没丢。只求老太太派人把这些贼人把守起来,明日回门我交予父亲,自有官府决计。”
“吴氏诬告她,这些小厮也是诬告她不成?”贺老太太被她们哭得头疼,不由更怒:“你要包庇这贱妇到甚么时候?!”
阿釉之前跟那些小厮动了些手脚,用心耍了一招苦肉计。伤全在脸上,看着甚是吓人,却并不重。此时挂着两条鼻血一脸乌青往老太太面前一跪,一屋子的女人都抽了口冷气,心下不忍起来。
贺老太太厉声道:“你的意义是这主子我还措置不得了?!”
贺老太太冷哼。她这个儿子千好万好,一碰到这个狐狸精就跟换了小我似得,色令智昏这个词就是给他造的。她也并不答话,只任小李氏跪在那边抽抽泣噎的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