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臣受长公主之命,前来护送太子妃出宫。”
看来,该是时候收网了。
再次回到栖鸾殿,碧鸢走近内殿,隔着屏风,细声禀道:“殿下,太子妃已经分开了。”
“凝醉,凝醉?”
沉默了半晌,碧鸢还是照实回道:“太子妃甚么也没有说。”
姜凝醉不答,又好似压根没有闻声,她的眼眸超出碧鸢看着她身后的宫殿楼宇,本该熟谙的此情此景,现在看起来,倒是这般的讽刺。
说到底,颜漪岚先是颜国的君王,然后才是姜凝醉的爱人,她永久没法活得随心所欲,也永久没法赐与姜凝醉她的统统。
颜国太子,看来,我们必定是要殊途陌路了。
碧鸢迟迟从凤仪宫内走出来,她面色不忍地看了姜凝醉一眼,嘴唇嗫嚅几下,终究垂下头施礼道:“太子妃。”
说罢,颜君尧甩袖拜别,徒徒留下祁月一人,站在瑟瑟烈风当中,满目委曲和难过,视野里的风景已经有了些昏黄,她倔强地用袖子抹了抹不肯落下的泪珠,心口疼得几欲裂开。
“你不会明白的。”颜君尧挣开祁月的手,怔怔道:“你不晓得,凝醉为了这个颜国,为了皇姐做了多少,我只是想不明白,凝醉的所作所为,连我这个局外人都看得清楚,皇姐如何会半点不动情,她如何忍心赶她走?”
许是姜凝醉最后的话没有一点沉沦,以是颜君尧才会那么震惊,待得他回过神之时,姜凝醉的马车已经走得太远了,他徒然追了几步,发觉相隔渐远,想要追的时候却为时太晚。
半晌等不到马车内的动静,颜君尧又急又沉闷,他刚想要走近马车去看个究竟,不想姜凝醉先他一步翻开了车帘的边角,她的声音隔着帘布传来,轻渺而不实在。
目送着姜凝醉走远,碧鸢眼睛微涩,风沙之下,姜凝醉的身影渐渐缩成一个恍惚的点,但是她却始终忘不掉视野所及的那片气象,姜凝醉背影断交而冷酷,透着一股子倔强,让人不忍侧目。
颜漪岚,你为甚么要骗我?
听出了碧鸢的言下之意,姜凝醉淡然退了两步,她想或许是风太大了些,不然为何会吹得她的眼眸生疼,如同燎原之火,似要将她面前的统统燃烧殆尽,只余下满目萧瑟,终归不复光亮。
栖鸾殿里静得出奇,若不是屏风内传来一阵轻微斟酒声,几欲让人感觉碧鸢是在自说自话,半晌,颜漪岚才问道:“她最后说了甚么?”声音嘶哑,透着万古不化的寂淡。
想着,碧鸢不免出声欣喜道:“比及他日事成以后......”
“凝醉!”横身拦在马车外,颜君尧胸口起伏,蹙眉道:“你不能如许不明不白地分开。”
她当初说过的,她这平生都不会分开颜漪岚的身边,除非,她亲口赶她走。只是不想,这一天来得如许快,如许俄然。
颜漪岚嗤笑,笑声透着无法和自嘲,但是只要碧鸢晓得,她这一刻内心的感受会有多么难受。眼睁睁看着敬爱的人拜别,实在晓得是迫不得已,但却没法减轻涓滴痛苦。
听闻颜君尧的话,姜凝醉只是苦笑。
面前红匾金漆的字晃得人眼眸生疼,姜凝醉沉默站在凤仪宫门外,风吹得她的胸口空荡荡的,反响如泣如诉,一声一声砸在她的心头,让她从没有哪一刻如现在这般惊骇过。
马车方要驶动,姜凝醉俄然听到内里有人在唤着她的名字,细心辨去,竟是颜君尧的声音。